一切都如我预料的那般发展着, 只不过是往坏的方向, 且我无力阻止。
永兴二十四年, 突厥部落与我朝北三关, 西北二关, 以及东北三关,三面齐下发动大规模挑衅以及冲突。我任魏云朗为骠骑将军, 驻守东北。
诏令刚下不足三天, 西北突传噩耗——惊蛰关被破,刘将军战死, 西北军耗损近半, 已退守内关。我听闻后震惊不已,质问为何如此事发突然。兵部尚书苦叹道, 刘将军受了敌方挑衅, 单人出城会敌方首将, 双方兵刃交接, 战了七八个回合后,刘将军不敌敌首,被斩于马下。致使西北军军心涣散,又逢其副将草率指挥, 是以三日惨败, 无招架之力。
西北军的溃败成了突厥打开我朝国门的一个口子。突厥半年夺了我朝四座城池, 屠城两座, 焚尸百里。边关腹背受敌, 朝廷却再也挑不出能临危受命的将军。愁云惨淡之中, 兵部尚书向我推荐了一人——他的独女。
朝中大臣立刻群起反对。女子为将,闻所未闻。先不说能否胜任,且言她难以令人信服。我没多说什么,转至御书房与兵部尚书的独女,安以歌小姐见了一面。乍见之时,仅觉得她是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然,聊了不足半个时辰,我便决心封她为将,赐虎符,即日动身去往西北。
朝廷炸了锅,群臣堵着我的御书房让我收回成命。我立于门前,看向跪了一地的大臣们,低声问道:“诸位可知凌锋营,安副将?数年前她随兵部尚书一起出征,镇压叛逃的靖忠候等人。阵前她以一敌百,斩杀敌首。当年武状元出身的常德将军,与其过招不足三回合便被打翻在地,束手就擒。尔等那时怎不怨她是女子?”
众人大惊:“那位安副将,竟然就是兵部尚书的独女?!”
我微微点头:“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可这次不比以往。”一位有些眼生的大臣上前一步进言道:“平常小打小闹还则罢了。这次可是危及整个国家的恶战。她一介女子,凭几分蛮力,可阵前杀敌,实属不易。但,论智谋...”
我冷笑:“那你倒是找个智勇双全的人出来?”
那位大臣不说话了。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写着质疑,却无一人敢再出声。
我漠然,缓声道:“传本王诏令。即日起,凡有识之士,愿为国尽忠者,不问出身,不问户籍,亦不问男女,皆可为官。各州派十个名额,可自荐亦可由太守推举。着各部尚书及丞相,外加翰林院大学士共为一试考官,本王与珉王为殿试考官。一举通过双试者,可破格提拔。若为太守推举,则对该地太守进行封赏;若发现滥竽充数者,则连坐处罚。此“纳贤令”自颁布起生效,凡有异议者,皆按叛国罪论处。”
我最后那句话就是为了恐吓他们。果不其然,刚刚还蠢蠢欲动,打算据理力争地几位老臣立马捂住了嘴。我将钟伯琛与各位尚书们留了下来,简单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接着我又把四哥给召了过来,让他帮我出些考试题。
四哥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尾巴”,揣着手尴尬不安地冲我讪笑。我微怔,慌忙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三哥,你怎么来了?”
“五弟。我听老四说,你要广纳贤才?你看三哥行不行...你知道的,我挺会赚银子的。”三哥胖嘟嘟的脸上,一对儿细眼藏在肉里几乎分辨不出,语气则很是期待,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给他倒了杯茶:“你是会赚银子,都把自己赚牢里头去了。”
三哥立马可怜兮兮地把嘴一嘟:“我这不是痛改前非了吗!三哥保证再不赚黑心钱,老老实实地做买卖。你看成不成?”
我有些犹豫,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三哥。三哥被我看得坐立不安,张开胳膊,站起身笨拙地转了一圈,如同挂在炉里的烤鸭一般,任我看了个仔细。我再度被他逗乐了,思索了片刻后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正巧晟宣国跟咱有笔买卖,可以麻烦三哥跑一趟。”我拿过户部的折子递给他看:“是一批粮食。三哥你想办法杀杀价。别杀得太狠,就...”
“就看上去很体面,实则让他们吃亏。对不对?”三哥瞬间来了精神,捻着手指头一算,说话都带着哗啦啦的钱声:“你放心,我保证做得不动声色。”
我顿时站起身,与他握手拍肩,相见恨晚:“这才是我的好三哥!”
于是三哥红光满面,蹦蹦跳跳地窜出了嘉明殿,如同一坨快乐翻滚的五花肉。四哥忍俊不禁道:“三哥自从被你罚了那么一次,收敛了许多。平日里遛鸟赏花,没事儿便找我去茶楼听戏。看来他是实在闲不住了,不然怎么突然这般孩子气。”
我感慨万分,抬手唑了一口茶:“父皇这六个儿子,老大闹脾气,老六离了家,二哥又...咱兄弟几个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四哥微微颔首,从宽袖里取出一物递给了我:“五弟,这是一份我推举的贤士名单。先前我资助了一些贫苦书生,如今他们已然独当一面,皆怀拳拳之心,渴望有用武之地。大哥自立南朝廷,带走了半数朝臣。如今咱们北朝廷的许多官员其实是顶位置的。但是一时半会也不好直接把他们择出去,所以...”
“三哥有心了。关于朝中困境,我倒有个提议。只是有些“惊世骇俗”。”我托着腮帮子看向四哥:“我想新设一部。说是一部,实乃一“小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