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晋安的街头上左逛右逛,胡羌想着来都来了,那便多买些东西回去送给自家夫人。在成衣铺子里衣服首饰的抱了一堆后,便看到阴沉了快半个多月的主君正站在一个糖葫芦摊子前,顿时咧了咧嘴要凑上前。
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正是除夕夜街头那个妇人,她抬头到延肆,便记起了那夜的事,于是弯眼笑道:“郎君可是为你妹子来买的?”
听妇人的称呼,延肆握着糖葫芦的指尖瞬时紧了几分。
他掀着眸冷睨着面前的妇人,面色冷淡。
“她不是我妹妹。”延肆脑海中似乎记起了除夕夜少女那干脆利落地否认之语,手中的糖葫芦又攥紧了几分,黑漆漆的眼底也如结冰霜。
妇人被他这幅冷样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延肆几眼,又觉得自己没认错人。
只心中腹诽,有如此凶巴巴的哥兄,倒是苦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一旁的胡羌倒是没看出自家主君心中的暗潮涌动,只望着满稻草靶子的糖葫芦可惜地叹气。
“玉儿也爱吃糖葫芦,只可惜如今还在孕中,大夫不让吃。”
玉儿乃是胡羌夫人的闺名。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延肆听到胡羌的话,猛地抬起了眼看向胡羌:“你说什么?有孕之人不能吃糖葫芦?”
“是啊,大夫说过山楂是活血之物,孕妇若是过量食用,轻则宫缩,重则会小产的啊,平日里末将都不敢让内人食用的。”胡羌虽然不知道延肆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细心解释道。
延肆闻言眼底骤寒,手中的糖葫芦被捏的粉碎。
……
这几日太阳出奇的好。一大早青黛同阿枝便将娇珠屋里的几床被子抱出去晒了,连带着橱柜里的那几叠春被夏被一起搬了出去。
娇珠没地儿躺,只好搬了把躺椅在小院里晒太阳。虽天气不见暖,但因赶上了日头,阳光又大,娇珠脱了毛绒大氅也不觉冷。
一边吃着小厨房备好的话梅甜糕,一边懒洋洋地翻着城内时新的话本子,好不惬意。
春日正是进补时节,这应季的山药红枣再适合不过用来做糕点了,做好的山药红枣糕香甜软糯,入口细腻柔软,女郎吃了还能滋补养颜。
再配上一盏温热去腥添了两勺蜂蜜的羊奶,便是娇珠最爱的午后小食了。
约莫看了半个时辰的话本子,情节正发展至高‘潮处,就在娇珠咬着秀帕暗暗激动之时,小院里的那扇铜栓梨花木门忽然被人“砰”得一声踹了开来。
整个院门框都震颤的“嘎吱”一声,只听那巨大声响怕是要报废的动静。
窝在躺椅上娇珠也被惊得一哆嗦,手中的话本也直接“哗啦”掉在了地上。
一阵冷风嗖嗖,女郎抬头便瞧见那站在门前浑身冒着寒气的疯狗。
他的眼底漆黑一片,似乎带着无尽杀意。
作者有话说:
女鹅掉马啦!
延狗要发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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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娇气女郎
娇珠面色微愣, 一时之间有些呆住了。
“杨娇珠,你、敢、骗、我。”来人一字一顿,一句话似乎是从牙缝之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本就几日未睡而挂着青黑眼圈此刻在苍白面色的映衬下更显得阴气沉沉。而那一如既往的黑衣黑靴也让他整个人都在往外飕飕放着森森寒气。
娇珠望着延肆这副怵人模样, 只觉得他似乎比那日在邺城之下还要生气些。于是女郎的心中瞬时“咯噔”了一下, 莫不是他已经知晓了她并无身孕的事了?娇珠暗暗猜测。
果不其然,延肆下一刻就神色冰冷地朝她的方向丢掷过来一个物件。
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她面前青石板地上,娇珠垂眸扫了一眼, 只见那根糖葫芦那晶莹的冰糖外壳已磕出了好几道裂痕了。
“山楂活血化瘀, 有孕之人根本不能食用。”延肆望着对面的女郎,语调冰凉, 眼底漆黑黑的怵人。
除夕之夜杨娇珠整整吃了五根, 却依旧安然无恙, 不禁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而其中原由, 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娇珠闻言一双圆润杏眼微瞠, 而后目光又落回在了地上的那根糖葫芦上。
山楂活血化瘀, 她倒还真不知道这一茬。
娇珠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女郎, 哪里知道山楂是孕妇不宜食的。现下想起那夜除夕夜的放纵, 小娘子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如此,就不享那一时的口腹之欲了。
可不管延肆知道了多少, 反正她是绝对不能让延肆这个疯狗知道她假孕骗他的事的,就算是假孕,那也必须是在她也不知的情况下。
于是娇珠咬唇看向面前冷气森森的青年,一双杏眼娇柔而又无辜。
“主君, 您这是怎么了呀?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妾身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女郎故作懵懂, 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延肆见她这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更是冷笑一声。果然, 他就说他为何一直想不通杨娇珠未出晋安却被慕容止在衮州所掳, 原是她早有预谋。
此番看来,恐怕是她害怕假孕一事早晚泄露,才会趁机在他出征并州的时候逃出北燕。怪不得他走前的那夜她突然说什么要去宫外的寺庙替他祈愿求福,他不让她去,她还哭得那般凄惨,亏他还以为——延肆咬了咬牙,愤然看向面前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