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肆这是在……撒娇?
娇珠轻轻散开延肆方才随意缠的绷带,虽才缠了一小会儿,上面已是沾了些许血渍。
延肆的手很大,手指修长,虽肤色极白却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手。关节处骨骼分明,指腹指节处都带着几层厚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看起来手劲就很大的样子。
娇珠可还记得先前他捏得她下巴有多疼哩!
娇珠换了新绷带,然后重新一圈一圈地在他手掌上缠了好几道,确认包得严严实实后,最后绕到了延肆劲瘦的腕上,仔仔细细地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女郎绵软的小手缠绕间总会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被触到的肌肤无端生出几分温热麻痒的感觉,密密麻麻地弥漫到了整个心头。
延肆的心热涨涨的,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感觉充斥在身体内。
“好了。”小娘子嗓音轻快,轻轻拨了拨蝴蝶结的摆子。
嗯哼,完美无缺。
娇珠仰起脑袋,杏眼弯弯:“主君喜欢吗?”
延肆低头,望着腕上分外明显的蝴蝶结,脸色有点一言难尽。
他可是堂堂大丈夫,怎能顶着这么个娇俏的蝴蝶结去巡营呢。若是让那些将士看见了,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可看着娇娇女郎一副期待表扬的小模样,延肆别过脸,喉结动了动,低沉的嗓音有些干涩。
“还行吧。”
算了,全然看在她替他挡刀的份上,不然他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看着延肆一脸讪讪不的神色,娇珠暗暗偷笑。
哼哼,让你横!顶着这个蝴蝶结丢脸去吧!
……
延肆从宝华殿离开后,褚沅便来回禀刺客的事。
各国使者也没想到宴会上会出现这种事,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生怕被延肆迁怒。
而那刺客在刺杀失败的那一刻便已咬毒自尽,凭其身上浑水摸鱼穿着的宫服也辨别不出其真实身份。
“主君,咱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如今天下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查到是谁干的又有甚么意义。”延肆嗤笑,浓眉微挑,“与其费劲去查他,倒不如省点力气练练自家的兵。”
褚沅的目光落在了他家主君缠着绷带的手上。
硕大的蝴蝶结系在男人劲瘦的腕间十分引人注目,配着延肆那张冷漠艳丽的脸,不免有些滑稽。
他家主君何时有这种喜好了,还真是稀奇。
“主君的手可有大碍?”褚沅开口问道。
延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神色复杂:“没事,小伤罢了。”
“没想到杨美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是个刚烈女子。今日舍身为主君挡箭,还真是令人意外啊。”褚沅赞叹,今日杨美人舍身救主君,可是惊呆了大殿上的好些人。
谁知延肆听了褚沅的话只是轻笑了一声,狭眸轻睨,有些自傲。
“她痴心仰慕于我,自然会为我豁出命去,这有什么可以意外的。”说罢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朝褚沅挑起了那双狐狸眼,语气颇为轻蔑:“哦,我忘了褚都护好像还未娶妻,自然不懂这些。”
褚沅:“……”
作者有话说:
褚沅:你有老婆,你清高,你了不起!
第22章、雪地秋千
今夜这一番真可谓是惊心动魄了。
先是被人推去挡箭,接着又因为挡箭的事因祸得福,拿到了一堆小钱钱。
娇珠此刻躺在暖热的被窝里,心中十分惬意自在。就是莫名其妙被人偷袭的事让她有些膈应与后怕。
当时她站在席间,身后宫人混杂,真要查清是何人推的她,恐怕不太容易。
而且延肆现下可以为是她主动挡箭去救他的,娇珠若是之后堂而皇之地调查是何人推她,那势必会让延肆知道她是被迫挡箭的。
一旦知道让延肆那个疯子知道她并未对他心存爱慕,一切都是她的编织的谎言骗局,那她的下场……娇珠打了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能让延肆知道!
不过刺客的目标显然是延肆,而推她的人则想杀的是她。
想让延肆死的人多了去了,但想让她死得人恐怕只有仇池的那位契丹夫人了。
思及此处,娇珠脊背一阵凉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说明,就连北燕宫里都很可能有契丹夫人安插的细作。
而且这个细作可能随时都会置她于死地。
方才还沉浸在突然暴富的快乐里的小娘子开始难受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就算明面上不能调查,她日后也必须得更加小心提防才行。
……
腊月三十,正值隆冬,大雪依旧。
延肆今日并未巡营,放了手下的部将三天年假。
他虽厌恶这种喜庆气氛,但年后可能要南下打仗,顾及军中将士各有家人所念,所幸还是放了假。
褚沅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祖母,延肆一并放了他回去。
长生殿内寂寥,他夜里甚少安寝。闭上眼时常浮现年少时不堪入目的光景。
延肆抬手遮眼,垂下的绷带蹭在了脸上,有些微痒,他移开手,黑压压的瞳孔盯着腕上那个精巧的蝴蝶结,忽然就想到那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小娘子。
好不容易等到雪停,娇珠便领着阿枝和青黛跑到了院子里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