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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升松开手掌,似乎恢复平静,他起身向屋内走去,突然腕上一紧,被一股不容拒绝之力拉向后方,他狼狈坐到俞清聪怀中,被握住手掌,环住腰腹。
“阿升,我不信他人任何承诺,只信自己。我谋划一切,是为让父亲能够颐养天年,我不会将自己赔进皇室的无底洞去,因为父亲需要我这个儿子去行孝。我所行便是我所愿,以前我只当你是棋子,若计谋不成,便把你丢出去保全我父亲保全我们俞氏,直到刚才,你说我仍是俞清敏而你却是音正霆时我才彻悟——阿升……我同样,要保全你!”
俞升睁大双眼,眼泪很快漫上眼眶,从他面颊上流下。
隐约察觉不如俞清聪亲口坦白来得令他舒服,他以为自己能满足于俞清聪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心,结果仍是在渴望更多坦诚。他方才努力压抑冲动,便是要等俞清聪将话说完。
俞升脖子上传来轻轻压迫感,他耳畔被俞清聪的发丝挠得发痒,那压迫感片刻后便离去,俞升嘴角上扬,痴傻地笑着。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仍承认,阿升,你是我弟弟。”
“哥……!”俞升回过身去,抱紧俞清聪,将头埋在他颈间号啕大哭。
漓肃等人回来时,只见俞升抱着俞清聪左右亲吻,秋方维见怪不怪,他早知道俞升爱冷不丁亲义兄一通,铁槐帧看得面红耳赤,放下东西转身就跑,秋方维拔腿去追,漓肃也悄悄转身,刚想退到旁边,就被俞升从背后扑住,压着他也是左右脸颊连环亲吻,亲得漓肃毫无招架之力。
俞清聪看着二弟被俞升亲得狼狈又不忍拒绝,坐在石桌旁哈哈大笑。
铁槐帧逃到山下才敢喘气,秋方维见他气息紊乱,刚想伸手为他顺气,就见一枚飞镖从他侧面袭来!
秋方维推开铁槐帧,就地一滚,堪堪避过那枚飞镖!
“何人偷袭?!报上名来!”秋方维起身拔剑,叮的一声挡开第二枚暗器!然而他一时不察,竟是落入敌人圈套!又有数枚暗器从他后方与左首飞来,将他侧闪弯腰跳跃等三道逃离路径封死!
铁槐帧一惊,从腰间拔出铁折扇,展开扇子挥手一扬,拨开秋方维左方以及后方飞来的三枚暗器,秋方维只需对付自己前方敌袭即可,二人背靠背而立,目光从四周扫过,已不见袭击者身影。
铁槐帧环顾四周,怒道:“好家伙!竟敢到我欢喜门来撒野!赶紧给小爷我滚出来!要是让我亲手抓住,可不止是碎尸万段那么便宜!”
偷袭者不止一人,其中脾气暴躁的按不住心中得意,从树后现身,冷笑道:“欢喜门也不过如此!早该让出现世第一魔教之名啦!”
秋方维只觉这黑衣人傻得可笑,铁槐帧更是直言道:“武林正道正在清剿魔教,你们倒好,竟然直说要我们让出第一魔教之名……如此自曝身份也不怕惹事?!”
那人冷笑道:“哼,清剿魔教?铁二少爷您倒是睁开双眼看清楚,您身旁站着的可是武林正道人士?”
秋方维平时极少露脸,江湖人大多不识得他。
却听那人接道:“武林正道副盟主秋绍泉养子秋方维竟然跟魔教中人站到一块儿?可笑至极!怕是已经叛变了吧?!纳命来!”
那人话音未落便拔剑刺来,秋方维出手极速,跟他比快剑可是挑错了人。
然而对方可不止一人,秋方维对付一人时另一人瞅准空当向秋方维防卫的薄弱处袭去,直攻他左臂!
铁槐帧冷笑道:“你们未免太不把我欢喜门看在眼里!”说话间,便已挥手以铁折扇格开袭向秋方维的长剑,另一只手向下一抖,手腕一震甩出几枚暗器,逼退右首来袭者。
又一黑衣人带领两人出现,嘲讽道:“欢喜门卫兵不过如此,一番偷袭便被我们杀了四五人!”
铁槐帧反唇相讥道:“你家精兵放哨岗?笑话!”
话罢几枚箭矢突然从房顶射出,一支扎入黑衣人眼中,准头极好!
刺客其一惊道:“我们连房顶上也去了……难不成?!”
“撤退!”刺客头领急忙呼喝,却被一根长鞭缠住脖子猛地一拖,拉到一旁田地中。看似田野的土地下竟然是陷阱,那刺客落入布满铁刺的坑洞,一身沉重铠甲虽然救了他一命,却未防备洞里竟然藏着个补刀的,当下他便被流星锤砸脸,顿时丧失反抗能力!补刀人又是一锤,将他脑袋彻底击碎!
铁槐帧不知那边到底来了多少刺客,只见与自己缠斗的四五人被数根长鞭打得措手不及,想撤退也已经晚了。
长鞭中混入一条红绫,拴着钉锤专攻被打得发蒙的刺客,速度不快但灵活柔韧又暗藏内劲,似是故意出现,吸引刺客注意它,以掩护同伴用铁鞭偷袭。
刺客们大多使用长剑,内功虽然不弱却达不到以柔克柔的境界,轻易就被长鞭缴去武器。使用长鞭者藏身树丛,挥舞速度快得令人招架一个便足够棘手,更别提他们是数人同时对付一人且是使用长兵器,不等敌人辨清援兵方位,便快速出手,配合屋顶弓弩,令刺客们防不胜防。
', ' ')('树后人影晃动,草丛沙沙作响,黑衣人被绕得头晕目眩,想逃却被封死退路。他们以为能擒贼先擒王,转头去寻铁槐帧和秋方维时,却不见二人身影。
铁槐帧早已趁他们头领被抓之际带着秋方维退出援兵的攻击范围免得自己碍手碍脚,果然,在二人退出之后援兵攻势越发猛烈,只听得包围圈内连连惨叫,不多时,那四五个黑衣人便全部毙命,一个不留。
待树丛重归平静,秋方维叹道:“唉,没留下个问话的。”
铁槐帧探头看去,满地尸体皆是头面部都被砸得稀烂,脑浆外流显然是活不成的。他笑道:“我们魔教中人可不兴掩盖身份,是谁来袭都要报上名来,这番遮遮掩掩,怕不是有阴谋,问了也没用!”
欢喜门卫兵如同鬼魅,打完便散开,虽有数人牺牲,但并不觉得可惜,魔教中人更信奉弱肉强食之理,若敌手强大,死亦光荣。
知道援兵就在附近守护,铁槐帧随手捡了一柄丢在地上的长剑,挑开一人的衣服,刚想仔细搜寻便听身后传来男子声音汇报道:“二少爷!即便是头领也未携带任何信物!身上也无印记!”
铁槐帧笑道:“无甚稀奇,圣姑白白嫩嫩,除了腰部一个痣点之外别无标志,出门也不爱携带我欢喜门信物。”说着,铁槐帧举起双手接道:“我这双手也是信物,谁敢在我身上烙印?”
那欢喜门门徒垂首道:“少爷,您毕竟身份尊贵,可这些人都是喽啰……”
铁槐帧突然瞪眼怒斥道:“还不明白?!”
门徒浑身一颤,被他这么一呵斥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即刻向山腰建筑群奔去。
铁槐帧心中不快,啧的一声咂舌。秋方维越发觉得这人可爱,对他说道:“这些人是何身份,那小小门徒理会得了么?”
铁槐帧叹道:“理会不得那便当个无名小卒呗。倒是你啊,理不理会得?”
秋方维见他向前走,便稍落后于他才拔腿跟上,一面分析道:“我平时不多露面,无名之辈只知我生得高大面色冷漠,他们却认得出我,想必是得了消息。我们一路伪装,竟然能轻易潜入欢喜门内部,并非是我轻功卓绝而是溪莺师妹姓白。我们不怀杀意,卫兵倒也放我们去,但若是打起来,山上必定是知道的,而这群人大量涌入蚕桑村、杀了四五人还上了房顶,即便如此你们上边都无甚大动作,一是避免打草惊蛇想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二是这群刺客武功不凡。只能说他们极有可能是江湖势力,等级不低,且消息灵通。”
铁槐帧笑道:“不错,他们大概是来坐享渔翁之利的魔教门徒,但我认为他们目的不止攻击欢喜门。话说回来,之前无暇询问,你到底是受谁之命来的?”
秋方维道:“你身为魔教门徒,我不好与你多说。你们不打招呼便走,我是猜到你们到欢喜门来,担心阿聪师弟和阿升师弟二人才决定自己前来,溪莺师妹说不放心我一人便要跟着,我听她话中有话便让她陪同。”
铁槐帧并未打消疑虑,他凑到秋方维耳畔说了句话:“溪莺姑娘身为白氏后人我也不知道,实话说,白氏在我欢喜门藏身到现在才被阿聪大哥揭穿,但之前一切种种都是阿聪大哥策划暴露欢喜门暗藏内鬼,我想,若你代表武林盟,肯定也想知道欢喜门究竟出了什么事。”
秋方维知道铁槐帧聪明,他在听到这番话时尚且平静,直到铁槐帧揭穿他真面目:“武林盟由俞氏带头,俞氏身为朝廷重臣,你被俞氏门徒收养,即便是身份不明确,但也是为朝廷做事,对吧?若我猜错,我就当你面儿把我鞋底吃了!”
秋方维沉声笑着,说道:“呵呵……我倒是想看你吃鞋底,可惜了。”
铁槐帧佯怒,退开两步用女声嗔怪道:“流氓!心眼儿恁坏!”
秋方维收起笑容,转头问铁槐帧:“你倒是如何想?仍要做欢喜门二少爷么?”
铁槐帧双臂抱胸,不解地望着秋方维:“你什么意思?我生在欢喜门、长在欢喜门,不当这儿的二少爷我当你家少爷?啊……不成,不成,你可没有家。”铁槐帧摇头晃脑面露嘲讽,却叫人觉着可爱。
秋方维附和道:“没有家更好,我倒宁可当个真孤儿,可惜我父母健在。你没说错,我是朝廷的棋子,阿聪也没说错,我血里流着罪孽。”
铁槐帧摸着下巴分析道:“你铁定不是掌明灯榷亲王后代,你父母健在想必罪不至死,而朝廷要利用你多少得信得过你,像是掌明灯那样前辈叛国又因为榷亲王功勋不可没而被饶过一命……我猜你多少有皇室血统。”
铁槐帧话罢,双目一瞪,怯怯问道:“你不会是上一代朱远帝的远亲吧……?!”
秋方维沉默不语,大概是认了。铁槐帧咬唇埋头往前走,似乎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瞎逛,路过一户人家,顺手把门口挂的干辣椒摘下来塞进口中,被辣得龇牙咧嘴还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
秋方维沉默着跟了几条村道,才开口问:“你不想知道我问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铁槐帧双眼一斜,望向路旁水渠,
', ' ')('冷笑道:“哼,你要我清清白白,我怎会不知。跟魔教的混在一块儿,说出去谁都丢人……”
秋方维说道:“出身不可选择,人生却可以。”
铁槐帧怒而将一个干辣椒塞进秋方维嘴里,却见秋方维淡定平静地吃了,惊讶表情漫上他被辣得红润的脸颊,叫秋方维越发觉得他可爱。
“我家乡嗜辣,别说一个,这一串也吃得下。”秋方维说着,顺手又摘下一个干辣椒吃了。
铁槐帧面上突然扬起一抹邪笑,提气拔腿施展轻功飞奔出数丈开外才扬首喊道:“武林正道在魔教村子里偷辣椒吃啦!”
秋方维一愣,急忙追上去。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在这,但一想俞清聪和俞升也都是正道,不由松口气,提气追上铁槐帧,喊道:“那人长得浓眉大眼人高马大相貌憨厚,竟然做出此等不要脸之事!”
在山上的俞升突然对着漓肃打了个喷嚏,漓肃冷不防被喷一脸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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