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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冰洞内,俞升与黑长老面对面盘腿坐在地上,俞升仍披着黑长老的斗篷,黑长老引导他缓气回血,一面对他说道:“冰寒心经属于阴寒内功,不适合血气方刚的青少年修习,但你不同,冰寒心经便是为你凌氏前辈所写,原本只是对抗寒性疾病的调养口诀,经过数十年修改加上前人实践,终于写成武功心法,造福凌氏后人。”
俞升问道:“您是我们凌氏的前辈么?”
黑长老叹道:“不算吧,只是当年与你父亲一系有些交集。且放下这些不谈,你等得了、你朋友等得了,这世界可等不得你虚耗时光。深吸气,记住,引寒气入腹部外周,再由腹部入胸,继而吐息、深吸气,使寒气由肺入心,由心至脑,由脑达肝肾脾,切记不可入胃。”
黑长老一面说,一面靠近他坐,手指从他腹部周围划过,指引他调动内息往胸口,吐出一口浊气后吸入阴寒空气。俞升浑身一凛,但体内躁动却因此平息不少。
“别想太多,专心循环,直到心跳慢下来,像蛇鼠冬眠一般。”
俞升依言照做,不多时便感觉意识恍惚,但又自觉十分清醒,他如同站在云雾中,全身放松,身旁是凉风拂过。他打了个寒颤,从胃部生出一股暖意,很快流遍全身,对抗着那些寒流。
不知过去多久,俞升反而浑身发汗,他睁开眼,只觉背上灼热,但热感在他睁眼后便离开了。
原来是黑长老在给他渡气。
黑长老深吸一口气,在俞升面前坐下,严厉问道:“小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否有爱人!做没做过那事?!”
俞升摇头否认:“我并无爱人,也……还是处子身……”
黑长老怒道:“兹事体大,你绝对不可隐瞒!否则这冰寒心经于你有害无益!教你反而是害你!”
俞升委屈极了,他是真没心思谈情说爱,更别提跟女子卿卿我我!
见俞升一脸委屈,黑长老手腕一翻,从背后拔出一支铁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到俞升胯间!
俞升被戳中要害,疼得嗷呜惨叫,捂着裆蜷缩在地上。黑长老好气又好笑,说道:“你爱慕你义兄直说便是!”
谁知俞升一听俞清聪,便突然忘记疼痛似的支棱起来,反驳道:“你辱我可以,辱我义兄,绝对不行!”
黑长老扬手,又一笛子打去,俞升急忙躲闪,就地一滚避开黑长老一击,听黑长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分明就是练功练到阳气旺盛走火入魔!加之你必然了解那回事,又不及时发泄,全憋在身体里,阳气乱窜才弄得浑身内力紊乱不堪!老子今日就把你孽根断了!还能叫你多活几年!”
俞升一愣,见黑长老起身追来,不由大惊,急忙后退躲闪。
黑长老用拇指一蹭铁笛下方的机关,从铁笛下咔地翻出一截,接上握在手上的那段,竟也能变作约莫三尺半的细长棍!
俞升见黑长老用了武器,心下一急,忙用左手拔出腰间长剑,但却未去掉剑鞘,挥手挡住黑长老的两段长笛。
黑长老毕竟是老前辈,他手腕一转,翻手以长笛交叉压制剑鞘,用力向下一压,再轻轻一抖手腕,以巧劲横向格开剑鞘之后再次由下至上打击剑鞘,动作一气呵成,不但快,而且灵活。
俞升也立即找到找到对策,他手腕翻转,以掌心向上,手掌向下竖直,堪堪持剑从铁笛侧面避过,手掌往前一推收剑勾手,剑鞘攀到铁笛上方并将之勾住,掌握主动牵制了铁笛。
黑长老道一声“好”,语气中满是赞赏之意,他来不及甩开俞升,却见俞升身体一转但手掌不动,原本与黑长老相对,现下却成与黑长老同向,站到黑长老右臂外侧并大步退来,竟用身体倚向黑长老伸长的手臂!
其步伐鬼魅快速,黑长老也未能想到他会出此招数,只觉肘关节一痛,他本来上了年纪骨头也在变脆,为避免被这一下弄伤,黑长老不得不屈肘应对,却发现铁笛已经被俞升牢牢格住,只能松手侧闪,无奈放弃了武器。
俞升手腕内收,一甩剑鞘将铁笛抛上空中,将之稳稳接住。
俞升转身拱手道:“感谢前辈不吝赐教!晚辈献丑了。”
黑长老啧啧咂舌,对这年轻人半是赞赏半是可惜:“好小子小聪明不少大智慧还欠缺些许,难怪你养父要你听你义兄的,那年轻人藏得可太深了……”
俞升眉头一皱,听黑长老问道:“你真不知自己对你义兄是什么感情?”
俞升回道:“您想说是爱慕么?不,只是仰慕。”
黑长老冷笑道:“呵,你连自己拿他当发泄对象都不肯承认,不愿面对内心情愫,怎能坦坦荡荡去当武林正道?!”
俞升咬紧嘴唇,咬得出了血也未松开,沉默半晌后,他红着脸回应:“冰寒心经不适合我,那我便不练了……!”
黑长老无奈摇头,心想这孩子只会逃避,还能拿什么方法刺激他来练功?毕竟冰寒心经对他而言好处多多。
俞升突然感觉胸口发热,他只能坐下,试图以冰寒心经压制,不
', ' ')('出片刻便觉得好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气,欲言又止。然而黑长老已经看出俞升说不练冰寒心经不过是一时气话。他走向俞升,在俞升面前蹲下,不动声色用手指接触他手腕,抬头对他说道:“有积蓄便发泄出来,调整好气息再练功,我给你一本秘籍,你最好再练练。”
黑长老确定俞升脉象平稳,话罢便转身去拿藏在墙壁暗格的盒子,却听身后传来俞升的呼唤:“爹!你是我亲爹啊!”
黑长老浑身一震,但并未回头。
俞升以跪姿俯身磕头,长跪不起,对黑长老说道:“您以为孩儿不懂么?义父叫了我多少年‘孩子’,我听也听得出这一声呼唤里有没有感情了……您给我披上斗篷,呵斥我练功走火入魔,虽然不似我义父那般宽容,但……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多心疼我啊!这世上还能有谁能如此待我?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您乐意就看在故人面上传授我凌氏秘籍、乐意就看在欢喜门晚辈圣姑面上待我如血缘后代般亲切么?”
黑长老平静说道:“小子,你生父早就死在武林正道人士与欢喜门的围剿下。”
俞升反驳道:“真当我傻得不可救药么?我若真是掌明灯教主凌宗同之子、而你们又是策划杀死我生父的罪魁祸首,现今为何要让我活命而不是斩草除根?!加上冰寒心经秘籍失踪、却出现在这欢喜门的洞窟里,联系之前掌明灯教主攻击欢喜门……若我想的不错,这恐怕……恐怕是掌明灯的金蝉脱壳之计!欢喜门,早就被掌明灯渗透,它已经成为另一个掌明灯!只是这掌明灯,已不再受朝廷掌控!它在某人手上慢慢变化成他想要的模样!”
黑长老沉默不语,俞升将额头抵在冰面上,哭泣道:“爹……你们这么做是为何……?真就非要如此不可么?!已有太多无辜人牺牲了……”
黑长老回头看去,见俞升趴在地上,心里一惊,急忙上前,轻轻托起他下巴,可惜已经晚了,俞升的皮肤被黏在冰面上,双手手掌和额头都黏住了。
“孩子……你这样等会儿怎么起来?!”黑长老又急又好笑,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俞升双手猛地一撑,抬起头来,抹去额头上的冰碴子。好在冰面薄如纸,但也冻伤了俞升一片皮肤,他顺手一抹,蹭掉一层皮,沾了满手血。
黑长老掏出手帕为他擦血迹,俞升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黑长老迟疑片刻,亦抬起手臂,抱住俞升,轻轻拍打他背部,听得俞升嘿嘿傻笑,不由嘴角跟着上扬。
父子俩终于相认。
可事情却远远未能了结。
冰洞之外,内力深厚之人早已听到里边二人的话语。
漓肃叹道:“这……是喜是悲?”
俞清聪却未过多注意,而是转向蒙大夫:“凌宗同教主当初是为掩护白石先前辈之子白光磊先生离开而得罪第八十四代帝王,而我母亲便是为了协助教主、报答他解围之恩加上重伤而退休隐居,一切都可以联系起来了,凌宗同教主与朝廷什么关系暂且不论,且说欢喜门从铁度仁前辈上位后便开始改变,而黑长老也在门内隐居近三十年,其中数年交叉,想必是在为改造欢喜门作准备。他其实没死之猜想是我父亲告诉与我,疑点如下,首先是凌氏家传秘籍未被找到,其次是后来无论去哪都找不到音四娘,人们翻遍掌明灯分部,却不成想音四娘会藏身在欢喜门之中。至于白氏后人之下落,凌宗同教主辛辛苦苦救下的,自然是带在身边最合适。”
铁槐帧惊道:“音四娘在欢喜门?!怎么可能?在哪儿?!”
漓肃叹道:“那装聋作哑的老板娘便是了……她酿的酒,我一口就能尝出来。”
俞清聪道:“事已至此我便也不再隐瞒,你们白氏与前朝恩怨,我们后人不愿干涉,但凌教主所做之事得到的结果,与他先前所计划的,完全背道而驰。”
蒙大夫看瞒不住,便默认俞清聪推测正确,他道:“谁成想朝廷紧抓不放?然而我们管不了这许多。”
俞清聪道:“朝廷这套连环计你们可无法轻易破解。我想的是,顺其自然。我父亲待阿升恩重如山,阿升该回去做他该做的,哪怕是背上骂名。”
蒙大夫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身为正道你竟然也如此可耻?!枉正霆这孩子那般信任你!”
俞清聪从容笑道:“他是我亲人,我父亲就不是?我父亲辛辛苦苦养大他,又欠了他什么导致自己应该去背负这些罪孽?我想救我父亲,阿升他未必不会与我同心协力!”
蒙大夫咬牙怒道:“你在利用他……!”
俞清聪哈哈笑了两声,回道:“利用又如何?他不该做么?难道不该取回自己的包袱么?!至少从我口中他能知道,自己是替父亲还债,替养父受难,他不是被陷害,他仍可以为他所爱的正义付出一切!他不仅是朝廷鹰犬,他更是个在权势压迫下、为了解放于他有恩之人而甘心赴险的大英雄!我要他看清这个世界后再作考虑,他总会听我的话。”
蒙大夫气得破口大骂:“俞得闲一代英豪怎的会养出你这种小畜生?!”
俞清聪
', ' ')('缓缓起身,微笑着反唇相讥:“搅乱武林安定的老匹夫说我是畜生,实在是不害臊。”
就在蒙大夫打算出手时,漓肃挡在二人之间,劝道:“莫要在此斗起来……任何人死伤于解决问题无益!二位且冷静下来!”
俞清聪重新坐下,蒙大夫却背手踱步,坐到稻草上兀自生气。铁槐帧过去劝他,漓肃只能关照俞清聪这边。
“大哥……”漓肃刚开口,就被俞清聪打断:“人找到了,接下来便是朝廷那边。阿敏,你且听我解释……”
俞清聪在漓肃耳畔说了什么,漓肃表情从担忧到震惊再到豁然开朗。蒙大夫也看到漓肃的表情,不由奇怪俞清聪这小子究竟在计划什么。却见兄弟俩相视一笑,这可着实让他憋气难受,比起生气,更多是好奇与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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