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难怪皇后要下定决心改革科举,让寒门士子参加考试了。
因为只有他们的背景是干净的,能够真正为她所用,而不用担心背后有其他势力在操纵。
这份决断和魄力,陆谏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依旧还是忍不住心生钦佩。并不是每个人处在那个位置,都能迈出这一步的,她有很多种选择,这或许是最难的一种。
陆谏想起老师对这位殿下的评价:雄才大略,野心勃勃。
只有在这样的掌权者手下,才能够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因为她比所有的臣子更有决断、更有野心,她不受各种规矩所限制,更不会让手下的人被限制。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但每个人心里都各有思量。
穆柯看向贺子越,“你不是想知道西北的消息吗?不过,我也只能说我看到的,知道的。”
贺子越把凳子挪近了一些,“你说。”
穆柯就从胡人的小股队伍来袭开始,一直讲到在师将军的安排下,大家如何与胡人作战,取得最终的胜利。他虽然谦虚了一句,说自己所知有限,但其实看到的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多了,因为他一直在思考,而且还得到过向师无命请教的机会。
最后,他连自己弃文从军的打算都说出来了,“后来听说朝廷改革科举,寒门士子也可以参加考试,我还是想来试试。来的路上遇到师将军,他也支持我。”
“你竟然见过师将军!”贺子越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当时也想去西北,但我爹不许。”
“那也是伯父一片爱护之意。”陆谏安慰他。
贺子越悲愤道,“他才不是担心我的安危,只是觉得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必是个扯后腿的,叫我不要去捣乱。这回科举也是,叫我再多读几年书,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那你怎么还是来了?”阿喜问。
贺子越义正言辞地道,“我跟他说,正因为这一次科举菁英云集、人才辈出,所以我才一定要来看看。就算自己考不上,多结识几个好朋友,沾一沾诸位的文气也好呀!”
“结果你跑到这里做生意来了。”穆柯一板一眼地道。
贺子越叹气,“唉,那还不是因为见到了诸位之后,我对自己的认知更加清晰了,知道这回科举确实没什么把握,不如趁机多了解一些各地的消息。”
“那你不考试了吗?”阿喜有些可惜地问。
贺子越笑道,“考还是要考的,名都已经报了。”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木牌来,放在手上晃了晃,“唉,只希望不要考得太差,能勉强过得去,不让我爹有机会借题发挥。”
阿喜盯着他手里的牌子,看得目不转睛。
贺子越注意到了,就直接递了过来,“给你玩。”
“怎么能说玩呢?这么重要的东西。”阿喜说,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捧在手心里翻看。
高渐行看到这一幕,不由暗自懊恼。他的木牌报名之后就妥善地收起来了,生怕遗失,却忘了妹妹可能也会想看一看。阿喜一直都是这样,想要的东西从来不说,倒是处处替他设想周到。
他连忙把自己的那一块也掏了出来,“我的也给你玩。”
穆柯见状,默默把自己的也递了过来。
陆谏左右看看,摇头失笑,也递出了自己的。
阿喜呆呆地看着手里四块牌子,心里有些发酸,但是又忍不住高兴。
高渐行以前在泽州也有几个朋友,但阿喜从来不与他们接触,一是因为要忙着赚钱养家,二是怕他们嫌弃自己。这回进京,她心中也不无忐忑。没想到,阿兄的朋友们会对她如此友善。
好像就是从知道阿兄可以参加科举那一天起,日子就越来越好了,好得不可思议,让人不敢置信。
“啊!”贺子越突然惨叫一声,失声喊道,“牌子都混在一起了,回头怎么知道哪一个是谁的?”
众人本来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看向阿喜手中的牌子,都不由静默了一下。这……好像确实是个难题,因为木牌都长得一样,上面虽然有标志,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估计下发的人也没想过,还会有混在一起分不清楚的事情发生吧?
“要不,去礼部找人问问?”最后,贺子越说。
阿喜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为了宽慰自己,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牌子,不是很确定地说,“其实,或许是分得出来的。”
“怎么说?”贺子越很感兴趣地问。
阿喜道,“我觉得……这上面的标志应该不是花纹,而是一种文字。”
“文字?”其他人都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阿喜立刻踌躇了,“我也不确定,但我觉得是这样的。等我研究一下,或许能找到其中的规律,这样就不用去麻烦别人了。”
“不急,距离开考还有很久呢。”贺子越说。
他又拍了拍阿喜的肩膀,十分感慨地道,“果然,女孩子就是聪明,脑子比我们好用多了!”
阿喜涨红了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因为羞愧而烧起来了,“这是什么胡话?我……你们才是天下英才,我只不过认得几个字,喜欢瞎琢磨罢了。”
虽然高渐行也经常夸她,但阿喜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现在刚刚认识的人也这样说,她就更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