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那时屋中应该是有四五个男子,和一个妇人的。
而我那时因被下了猛药,头脑昏昏沉沉,一直提不起精神,被锁在地下的牢房中,一丝反手的力气都没有。
四肢筋骨被挑断时的痛苦,我记得尤其清楚。那时我痛得连嘶吼都是无声的,胃里一直翻滚,一会儿被那痛楚逼得十分清醒,一会儿又痛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待陆拾云来时,我已气息微弱。
许炤说的那句,来世再不与他相见,似乎是这样说的。
“你们道家人……道法,终归是立给人的……来世,你还是放过我……再不要与我相见了。”
一个个片段自我眼前闪过,交错着血,爬上脸颊的泪,痛彻心扉的嘶吼,触目惊心。
最后我祈求陆拾云,要他一剑刺死我,因为躯体还在做些徒劳无功的愈合,使得死亡漫长而折磨,不如一刀下去,早些结束得好。
这才有了,胸前这个窟窿。
这才有了,死在他剑下,这一说。
我与他都沉默了,氛围瞬间有些压抑,呼吸都变得沉闷而浅薄。
可是……似乎又有什么地方漏下了。
长长的街道上,冷风瑟瑟,一轮孤月自薄云中显现出来,照下一地寂寥。
他欲言又止了阵,没开口。
他不开口,我也不去问,两人,就这么默默无闻地走着。
最终,在快要到地方时,他停住步子。
沉静了半晌,他开口:“那时,你已怀孕了。”
这几字入耳时,我的双手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身子猛地停住,再迈不开一步。
“还记得你原先,一直担心会生出个什么四不像出来。”他说着,“可是,那天我见到了。”
“那是个……”
“人形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