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初听说贵妃孕吐剧烈的时候,没怎么放在心上:“知道了,着人送些不打紧的东西过去,让她好生安置着,若是有什么牵挂的只管同本宫说,本宫自然会给她操心起来。”
又过了两日,绚晴宫太医进进出出的,药味越发浓郁,贵妃却还没好转,她犹豫了会儿,到底带着人走了一趟。
“可怜见儿的,几日没见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到浣花殿,看到云风篁苍白虚弱的模样,皇后有些吃惊,“太医呢?太医可说什么?这起子不中用的东西!平常伺候的时候说的花好稻好,正经用起来了,就推三阻四……这都几天了,本宫还道你素来身子骨儿健壮,这也不是头一胎了,必然是有惊无险,熬上两日就成,这真是……”
真是太好了!
云风篁知道她心思,强打精神敷衍道:“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明明之前怀晋王时就没什么事儿。这一回,前两日,也是吃得下睡得着,眼下却……唉!好在太医说,皇嗣没什么大碍,妾身这些折腾,熬一熬,等明年年中的时候生了,也就解脱了。”
皇后心里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水儿,她要是能生,这样的折腾怕什么?
可惜啊,她这辈子都没这指望。
此刻也只能端着正宫的身份,柔声细语的宽慰其他给她丈夫生孩子的女人。
一番寒暄后,皇后借口不打扰贵妃休憩告辞,贵妃再三作势下地送她,到底被皇后拒绝了,这才让清人代自己送了凤驾离开。
这一番作态之后,皇后回到宫里就打听,贵妃这是真的赶上了妊娠反应激烈呢,还是装的?
不是皇后疑心太重,而是这些年来被云风篁给坑怕了。
反正她如今认定了绚晴宫一举一动都有着深意,压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轻易得到的消息。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边说,贵妃起初没什么大碍,却是那日点了一盘鱼,转天就不好了。”半日后宫人过来回话,说道,“非但召了太医,陛下还赐了好几位御厨,只是贵妃仍旧连着胃口不佳,且孕吐激烈。太医因为担心妨碍到皇嗣,不敢开重药,只能拿些舒缓滋补的方子敷衍着。陛下私下里发作过,只是贵妃看重子嗣,在旁力劝,陛下才没说什么。”
“问问咱们的人,这样子可是有过?”皇后沉思了会儿,跟近侍说道,“好端端的,就用了道鱼,竟然会弄成这样子?”
宫人去问了,说太医说了,各人体质不同,孕中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无可能。
而且贵妃这么个吐法,时间长了只怕没人动手,她自己跟孩子也要虚弱下去。
到时候作为母体,贵妃平素康健,可能事后还能调养回去。
胎儿太小,指不定伤及元气。
“如此看来应该不是装的了。”皇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她跟皇帝一样,就从来没想过贵妃会主动不要这个孩子。
就觉得淳嘉如此重视这一胎,甚至比当年贵妃怀晋王的时候还上心些,云风篁定然也是想方设法要保下子嗣的,不然怎么会不许太医下重药?
皇后不禁幸灾乐祸,“这小云氏也有今日!”
但转念又想到,就云风篁的地位之稳固,这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若是没了,只怕皇帝还要心疼她几分。
却根本妨碍不到她的权势位份。
不禁叹口气。
“娘娘莫要担心,这不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近侍们都宽慰皇后,“说不得就是小云氏作恶多端,以至于这会儿报应来了。否则好端端的,说不好就不好了,这样的事儿如何会摊到她身上?”
顾箴爱听这话,笑了一笑,又有些焦虑:“这贱婢颇有些运道,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就好转?”
虽然她打从心底里希望贵妃不好,却也没打算做什么。
这是这两年被贵妃教做人次数太多了的缘故,哪怕认为云风篁如今状态不好,她也怕出手之后被抓到把柄,到时候可就万劫不复了。
毕竟云风篁没凭据的时候,都能肆意栽赃顾氏跟她。
若是拿到谋害皇嗣的罪名,皇后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生路?
然而不止皇后这么认为,接下来足足过去了五六日,绚晴宫传出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不好。
甚至外头都知道,贵妃已经在卧榻休养了,除却淳嘉心急火燎外,其他人也就是幸灾乐祸,却没有谁急急忙忙的想下这毒手。
云风篁:“……”
倒是殷衢,派益王妃进宫来探望,委婉说了几句:“娘娘还是要保重玉体才是。皇嗣再紧要,可臣妇说句诛心之语,您到底也有晋王殿下了。如今晋王殿下尚未长成,您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自顾不暇,却怎么照拂殿下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要不考虑放弃孩子,自己用药稳住情况,免得被拖垮。
但别说直接下毒手了,那是连强硬劝说她打胎的意思都没有。
啊这……
等益王妃走了,云风篁同清人一番商议,悲哀的意识到:“也是,殷氏父女最重视的莫过于小七。如今小七尚未就藩,日日到本宫跟前请着安。这会儿劝说本宫放弃亲生骨肉,万一本宫一怒之下,对小七做点什么呢?就算暂时隐忍不发,日后报复,那也不是殷氏父女想承受的后果……也难怪他们只是委婉一提,打的旗号还是为了本宫跟晋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