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主仆心里都是有数,郡主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出身,当真是为挑礼物为难,哪怕不欲给谢弗忘这边半点儿风声,长公主上上下下多少人伺候着,这么点儿事情都不能为小主子解决?
至于延福宫跟绚晴宫的矛盾,从来就不是秘密。
金溪年纪虽然小,但皇亲国戚,自幼耳濡目染,这种立场上的问题,那真的是咿呀学语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气氛了。
遑论金溪都进学多少年了?
还能不清楚!
清人几个就很是恼火:“娘娘真是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这样有恃无恐!”
“到底是孝宗骨血,弗忘同她定亲,有一说一,着实是高攀的。”云风篁倒是非常冷静,淡淡说道,“本宫这姑姑,自然要为弗忘描补一二,少不得对金溪格外优容些。”
至于现在金溪疑似人在曹营心在汉,作为谢弗忘的嫡亲姑姑,云风篁说不生气那当然不可能。
但她毕竟是在宫闱里浸淫多年的一方巨擘,生气之后,想法自与常人不同。
此刻倒是心平气和的很,“当初定亲的时候,她跟弗忘年纪都还小,本宫这些年来对她好,又引着弗忘与她时常照面,图的也是他们这门亲事,固然是各取所需,若是能够成就一双璧人,往后弗忘也能开怀些。但事实难以尽如人意,她跟弗忘实在没有两情相悦的缘分,本宫既逼迫不得,也懒得操那个心。只要她仍旧以郡主身份,嫁与弗忘就好。她心里惦记着旁人,冲着她的身份,本宫也能容下。只是,想学明惠那样,叫弗忘丢人现眼,那却是做梦!”
“云氏没那本事制住明惠,本宫可有的是本事收拾她们母女!”
她也懒得再敲打金溪,只吩咐了左右,往后还是一样对这位郡主好,私下里却召了谢弗忘到跟前,询问他对金溪这个未婚妻的看法。
虽然在云风篁眼里,两情相悦不是最紧要的事情,金溪郡主的身份,足以让她容忍这位郡主的神游天外……但毕竟谢弗忘才是往后跟金溪成亲的正主。
她如今侄子人数稀少,一个比一个金贵,却也不想委屈了。
谢弗忘骨子里的优柔这些年来竟未曾衰减,被姑母问着,支支吾吾一点儿也不痛快。
好半晌,才小心翼翼说道:“回姑姑的话,金溪郡主是姑姑所定,姑姑最疼侄儿,那么郡主一定是最好的。”
“你也大了,如今都是正经议亲的年纪了。”以往他这么回答,云风篁只觉得心疼又熨帖,这会儿却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若非金溪年纪小,本宫都要同你准岳母那边商议你们的婚期了……怎么还什么都听姑姑的呢?男子汉大丈夫,合该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以前总觉得孩子听话懂事了省心且贴心,但现在养着养着,又觉得,孩子还是要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不然的话,跟下人一样没点儿主意,却叫她更操心了。
但谢弗忘犹豫良久,最终尴尬的笑了笑,到底没想出什么说辞来。
云风篁在心里叹口气,颇为头疼:“一个秦王傻乎乎的,一个小九见天想偷懒,一个弗忘唯唯诺诺,亲生的晋王看似聪慧往后只怕也是个不省心的……本宫这是作了什么孽?”
跟前的男孩子,竟然只有七皇子最靠谱。
但这也不是她名下子嗣啊。
“……反正弗忘如今还没什么说话,本宫瞧着,他可能情窦未开。”打发了谢弗忘,贵妃头疼的捏着额角,跟左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着罢。等过两年,金溪长大些了,安排人引他见些知情识趣的寒门良家子。如此等他婚后,收为外室也好,纳为姬妾也罢,随便他自己高兴。”
这倒不是为了报复金溪同三皇子的来往,而是担心自己这侄子性-子软弱,这些年来,因为刻意栽培他同金溪郡主的青梅竹马情分,一直没叫他接触外界年岁仿佛的女孩子。
甚至跟前伺候的宫人丫鬟,都是云风篁亲自把关,要么年岁较长,要么容貌粗鄙,要么年岁较长还容貌粗鄙,反正都是不可能被谢弗忘看上的那种。
此举既是为了避免谢弗忘学坏,也是为了跟云安那边表诚意。
可现在,金溪心思都未必在谢弗忘身上了,云风篁当然要防着自己这老实到没主意的侄子,别情窦初开之后,一门心思系在了金溪郡主身上。
说句不厚道的话,她当年拿捏戚九麓的时候,自己固然是痛快了,自己的亲长家人也觉得挺好的。
但要是换过来,比如说金溪往后要是叫谢弗忘对她死心塌地,明知道她心里是三皇子或者其他男子,却还对她一往情深,那……
云风篁觉得自己可能要气得吐血。
至于说道理,不好意思,她敏贵妃有能力不讲理,为什么要讲道理?
反正未雨绸缪,谢弗忘以后的白月光是谁都好,绝对不能是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