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眯了眯眼没说话,她心里想着难怪淳嘉开始心慈手软,就是自己,这两年的想法,跟从前也有了变化。
可怕的是不知不觉,而且察觉到之后,仔细回想,还深以为然。
她在心里惆怅一叹,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最终是好是坏?
这天入夜后,确定淳嘉不会过来兰舟夜雨阁,云风篁乔装打扮,亲自去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这个时辰已经睡下了,听说贵妃秘密前来,颇为不喜,打着呵欠说道:“哀家又不曾为难她侄女什么,也值得她亲自前来?”
近侍道:“那婢子去回了贵妃娘娘,请她回去?”
“罢了。”太皇太后想了想,微微摇头,说道,“如今这宫里毕竟她颇能做主,哀家也有些事情,要她开方便之门。”
于是到底起身穿戴,在花厅见了贵妃。
“哀家知道你的想法,无非是希望哀家在皇帝面前,为你侄女多说些好话。”双方关系一向有些磕磕绊绊,都没什么心思假惺惺的客套,所以太皇太后落座后,道了免礼,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只是你莫要忘记,大阏氏这位子瞧着尊贵,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坐稳的。对于你我来说,兴许只是稍有难度。但你那侄女儿,哀家看着,心性兴许还可以,手段到底稚嫩着。这也不奇怪,毕竟自幼被你养在跟前,锦衣玉食的,也没人不长眼敢给她脸色看。这样的环境里养出来的孩子,忽然扔到草原上的狼堆里去,非但要活下来,还得弹压住一干狼群……这是送这孩子一程富贵呢?还是送她去死呢?”
云风篁缓声说道:“娘娘,妾身如阔儿这年纪的时候,何尝不是娇养家中的掌上明珠?猝然遭遇变故,寄人篱下,之后又稀里糊涂的进了宫……这些年来,不也过来了吗?况且,妾身当初是真正一无所有入宫的,阔儿若是能够入选,那就是国朝嫁去韦纥的,韦纥纵然不在乎她,还能不在乎国朝?”
太皇太后淡淡说道:“你若是不在乎侄女的性命前途,保证往后这孩子没撑过来,出了什么岔子,不至于迁怒到哀家头上。那哀家在皇帝跟前帮你说两句闲话又如何?左右不是哀家的亲侄女。”
这话仿佛觉得谢阔去了韦纥一定不成,云风篁是在揠苗助长一样。
但因为太皇太后并没有留难的态度,贵妃这会儿也懒得计较,她嘴上跟谢阔说,大阏氏的事情慢慢儿来,不可能一下子决定,但心里还是很急的。
不怕别的,就怕顾氏或者其他对手那儿,提出来更适合的人选。
到时候姑侄俩岂不是白忙一场?
“如此有劳娘娘。”云风篁于是立刻说道,“至于阔儿往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岂敢迁怒娘娘?却要记下娘娘此番恩情才是。”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也不必记住,你直接还了就是。”
就提出来,“哀家如今也没其他念想,只是很喜欢七皇子的性情。往后若是七皇子愿意来哀家跟前,就莫要阻拦,如何?”
“娘娘看重小七,那是小七的福泽。”云风篁稍微考虑了下,就爽快说道,“往后妾身一定让他常来给娘娘请安。”
见太皇太后满意,她也就直接问了,“却不知道娘娘为何在诸多皇子里,独爱小七?当真是因为小七酷似先帝么?”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的确酷似故人。”
反正这位也不太可能在宫闱里谋害了七皇子,就算真的这么做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云风篁也能迅速甩锅,利用这份仇怨,彻底将殷氏拉到自己这边来,虽然吃不准太皇太后这话是真是假,她也就不作声了,看看时辰不早,也就将兜帽拉下来罩住面容,起身告退。
回到兰舟夜雨阁,随行的陈兢还有点儿不可思议:“真没想到太皇太后这样看重七皇子,竟然这样轻易答应了。”
他还以为太皇太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说不得要提出比较苛刻的条件。
比如说劝皇帝不要清算纪氏的身后名,甚至处置那些诬告纪氏的人之类。
云风篁心里也有点儿琢磨,缓声说道:“许是因为陛下的缘故罢。”
见陈兢等近侍不解,她解释道,“太皇太后之所以能够让咱们有求于她,不是其他,是因为陛下相信她的判断。若是因此提出叫本宫或者陛下为难的条件,陛下不在乎她的看法了,那她又有什么筹码呢?与其到时候两厢难堪,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当然了,内中也许有主仆如今无法窥破的秘密与内情。
但当务之急,就是大阏氏的人选敲定下来,其他的,容后再议。
太皇太后说话算话,次日就给淳嘉那边递了口信,说认为谢阔足以承担大阏氏的责任。
淳嘉知道后,挑了挑眉,吩咐雁引:“问一问皇祖母那边是否有空暇,朕等会儿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