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方才那两个农户,既然寻着了坟墓,还在墓中找到了袁氏之物。”御史台那边有人也犹豫着说道,“难不成,先贤妃所出的皇嗣……”
不但是位皇女,而且,皇女还死了?
那……这位小皇女,到底是身子骨儿弱,自己夭折的呢,还是,因为袁氏需要偷龙转凤,下了毒手?
这种事情虽然有违人伦但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间诸臣看兴宁伯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了。
自古以来,民间溺杀女婴的事儿,自来不少见。
可高门大户还是比较少的,主要是养得起。而且,女孩子养大了,嫁出去联姻,也能稳固家声。
像敏贵妃云风篁不就是个例子?
要不是出了这么个女儿,谁知道北地的谢氏?
如八皇子的身世的确有问题的话,那袁栀娘也好,袁氏也罢,参与者真不是一般的狠。
就算怕太医那边出错,不敢将俩孩子一起养着,假称双生子呢,你找个好人家送出去私下里照顾也好啊,至于对亲生骨肉、还是皇女下毒手?
“莫要血口喷人!!!”兴宁伯猛然抬头,怒视着御史台御史,厉声喝道,“无凭无据揣测已故贤妃,是什么居心!!?”
殷衢哼笑道:“方才那俩农户岂非人证?而且,从墓中搜出的陪葬之物,大抵出自袁氏,也是物证!”
“区区草民的片面之词,也有资格栽赃先贤妃还有堂堂伯府?!”兴宁伯话音未落,殷衢已经道:“今日伯爷口口声声要陛下治贵妃之罪,可证据来来回回也不过是区区奴婢以及些许所谓的物证罢了!”
“万年县农户纵然贫困到底是清白人家,不然,其妻哪里来的资格,给贵人家做乳母?”
“又岂是奴婢能比的?!”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而且照那两个农户所言,传闻是农家子的墓中陪葬,富贵奢华之物比比皆是。如果一件两件,不必伯爷心急如焚,本官这些人,也愿意相信,是有奸人作祟,偷拿了伯府之物,栽赃嫁祸。但……那许多东西,难不成,伯府竟然奢遮至此,诸多金玉之器流落在外,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毫无所觉?!”
“那可不是些许残缕、些许足印能够比的!”
之前,兴宁伯力证贵妃可疑,比较紧要的证据,就是朱萼的足印与被枝条挂住的衣摆之类。
殷衢现在以牙还牙,兴宁伯一时间无言。
他只在心里急速盘算了一番,就做出了决定,侧头看了眼殷衢,转向帝座:“陛下,慈母皇太后乃臣亲姊,为人贤淑贞静,无奈命途多舛,少年出阁,与先王爷厮守数年,便失鹤侣,自此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兴宁伯声泪俱下的回忆了半晌袁太后早年的艰难,重点描述了她为了淳嘉的种种辛苦支撑,末了大概看淳嘉始终无动于衷,不敢再说下去,擦着泪,啜泣道,“臣听罢宫人之语,既是悲痛,也是震惊,不敢有丝毫怠慢,故而一时冲动,才来请陛下做主。如今……”
不甘心,但仔细盘算了下,到底没敢继续僵持下去,忍着愤怒与失落,兴宁伯努力措辞委婉,但,中心意思还是:他承认他之前对敏贵妃的指控,过于武断了。
这让殷衢暗自松口气,于是也不再追究八皇子之事。
毕竟,谁也没想到今儿个事情会闹这么大、这么多……
现在不止兴宁伯不敢继续,殷衢也不敢。
俩臣子都是心有灵犀,这朝会真的不能继续开下去了。不然天知道还有多少禀告多少意外等着他们。
他们真的吃不消了……
只他们吃不消还好,万一连帝座上的天子也忍无可忍,那……没准当年在邺国公府血流成河的一幕,今日会在庙堂上重演?
不但他们,其他臣子其实也有类似的担心。
此刻偷眼打量淳嘉脸色,迟疑着出列打圆场:“陛下,臣以为兴宁伯所言甚是,宫变才过,后宫便起了诸多是非,只怕是有人从中作祟。”
“陛下,臣附议。”
“臣以为楚王殿下与八皇子也是为人所害。”
“今日之事委实蹊跷,必然有着内情。”
朝堂上因为大家齐心协力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氛围总算松快了点,结果偏偏这时候,有人出来道了句:“说起来,此事要怪就怪兴宁伯太过冲动,才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