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翻了?
云风篁挑了挑眉,她就猜测袁太后一行久去不回怕是有什么变故,本来还道是碰见了叛军余党之类,却没想到是翻船了?
顿时就是后悔:本宫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早知道刚刚过去的半夜里,随便找个机会避开俩太后耳目,给唯一的船只做点儿手脚,到时候……
好吧,到时候未必瞒得过淳嘉耳目。
反正船翻了俩太后跟十二皇子都落水了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溺水的情况怎么样,还救不救得回来?
云风篁当然是希望不要救回来了。
但面上少不得立刻露出震惊之色:“却不知道怎么会翻船?是人多了么?还是划船的宫人失了手?本宫瞧着今儿个湖上并无风浪?”
侍者低声道:“好像是人的缘故,具体如何,奴婢之前不在湖边伺候,未曾亲眼目睹,却不敢乱说。”
“有劳了。”云风篁估摸着内情不光彩,也不再追问,命人进去抱了两个皇子出来,叮嘱他们上船后不许乱动,这才一起走上甲板。
因为袁太后他们的前车之鉴,这次不但云风篁主仆,来接的侍者跟划船的宫人也格外谨慎,不过他们这行倒没什么事儿,太太平平的在太初宫不远处的小码头上了岸。
上岸之后就见四周巡逻的侍卫比平时增多了不少,个个面无表情杀气腾腾,气氛很是紧张。
俩孩子见状,不免有些裹足不前。
还是云风篁上去安慰几句,才让宫人抱着,一起进了太初宫。
太初宫中亦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多,但静可闻针。
偶尔经过的宫人虽然行色匆匆,却悄没声息,大气也不敢出。
云风篁一行人被引着到了一处戍卫格外隆重的偏殿,还没进去,已经嗅到了新熬的药味飘出。
她略略酝酿了下情绪,才带着两个孩子跨进去。
绕过八折嵌云母石仕女游春图落地琉璃屏,就见淳嘉面色阴沉,独自坐在外间待客的小厅里,不远处的镂花月洞门垂着珠帘,遮蔽视野,看不清楚内中情形,只似乎有数人在里头伺候着。
“陛下还好么?”云风篁走上前去,带着颤声问,“陛下这脸上……?”
淳嘉这时候已经解了甲,沐浴之后换了身常服,收敛起夜晚杀敌时的煞气,虽然神色不愉,若非颊侧被流矢擦伤了一道,望去就仿佛跟之前多年一样,过了一个极平常的夜晚……纵然有些风波但也不是什么大事的那种。
“俩孩子先送回后宫去罢。”见贵妃带着七皇子十皇子进来,皇帝目光闪了闪,温和道,“朕无事。”
十皇子跟他不熟,巴不得早点回去见顾皇后,闻言甚至露出些笑色来。
七皇子虽然不如秦王跟昭庆那样,同皇帝闹惯了,父皇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跟亲近程度,不在朝夕相处的母妃之下,却也没什么隔阂,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失落。
毕竟父皇母妃都在,他不是很想走。
云风篁低声哄了会儿,七皇子才边回头边被牵着离开。
眼神频频的望向淳嘉,很想让他抱一抱的样子。
然而淳嘉视若未睹,甚至都没怎么留意他,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十皇子几眼。
云风篁注意到,心下大怒,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十二皇子不太好,故此淳嘉格外看重十皇子……但,就她这种掐尖好强的性子,膝下仔细抚育着的皇子,哪怕不是亲生的,当着自己的面,被十皇子比下去了,这就不行!
她移动脚步走到皇帝跟前,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他看向十皇子背影的目光,略带哽咽道:“这是怎么回事?听闻两位太后娘娘与十二皇子回来的时候甚至……?”
“皇城司在查着,阿篁毋须担心。”淳嘉收回视线,看向贵妃,指了指身侧的绣凳让她坐,“许是操桨宫人未曾经历过这等事,快到码头时出了岔子。两位母后跟十二都溺了水。好在只是受惊过度,倒没什么大碍……如今都在里头歇着。”
是意外吗?
云风篁心里寻思着,太液池虽然广大,可容纳诸多舟楫来往。但毕竟是皇宫重地,除却太皇太后、太后、天子、皇后,寻常妃嫔皇嗣,若是不够得宠,都不敢轻易提出来游览的。
故此操桨宫人都是积年的熟手,才可上任。
这种情况下,就算为宫变所惊,至于将船给弄翻了?
又不是狂风大浪的天气!
她不是很相信。
多半是有着内情在里头。
可这是谁做的呢?
昨晚上宫变的突兀,上上下下没有一点点防备。
是谁这半夜里就能够对接两位太后跟一位嫡皇子的舟楫做了手脚,还是……有人一早知道宫变的事儿,甚至知道皇帝会将重视之人接到岛上,提前所为?
“两位太后娘娘还有十二皇子没事就好。”云风篁心念电转,嘴上则柔柔的说道,“这半个晚上,简直比妾身半辈子都要漫长!妾身都后悔这个时候有孕了,不然,也能陪陛下上阵杀敌!”
淳嘉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篁有心就好,朕还不至于需要你一介弱质女流挡在前面。”
看他神情,船上三人情况应该不严重,云风篁陪他说了会儿情况,心疼了下皇帝面上的擦伤,末了就提出来进去看看。
皇帝随口准了,她于是起身入内,发现里头列了三张床榻,有两张都是临时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袁太后曲太后以及十二皇子目前都还在昏迷不醒,服侍的宫人蜷缩在侧,不错眼的盯着,一声不吭,连行礼也是寂然无声。
云风篁摆手免礼后,挨个到榻边打量一番,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真是意外吗?所以这些人是在临近太初宫的码头时才溺水,故而被救起及时,问题不大?
如果为人所害的话,就这么幸运?
还是幕后之人蠢到家了,硬生生给了他们险死还生的机会?
她有点怀疑顾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