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来个圣命说不想让纪氏余孽有任何生机,这不是自己打脸么?
可遮遮掩掩的也不行,淳嘉嘴上说着摄政王无能,其实心里也清楚,就纪氏才覆灭之后,趁热打铁搜捕纪氏余孽的那会儿,因为朝廷对纪氏还是给予哀荣的,摄政王不能公开广泛的赶尽杀绝,很难滴水不漏。
不,应该说,是不可能滴水不漏的。
……君臣密议半晌,欧阳燕然才神色凝重的告退。
他走之后,淳嘉独自坐在殿中捏着眉心,半晌才起了身去批阅奏章。
后宫,云风篁听陈兢来禀告说欧阳燕然独自进宫面圣半晌才告退的事儿,微微沉吟:“该不会是为了欧阳福鹿同云栖客的婚事罢?”
“这事儿您不是已经准了吗?”旁边清人细声说道,“欧阳大人却何必多此一举?”
云风篁道:“本宫只是答应不反对……兴许欧阳燕然不放心?”
她想了想觉得欧阳燕然的老奸巨猾应该不会这么不会做事,而且这种事情以他的身份用不着同皇帝商议半晌,就是沉吟,“莫不是为了国事?可南面水患才平,没听说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兢也说:“奴婢前两日着人出去办事,回来还说见了南面的商贾,说那边百姓都讲近年遭灾,就属这次赈灾最是迅速,钦差也都是实打实为民请-命,可见今上真正是圣明天子。听起来南面水患平定之后,就是一派太平?”
“……左右这也不是后宫来操心的事儿。”云风篁寻思了一番,缓缓说道,“罢了,等会儿看陛下过来么?若是陛下过来,本宫亲自打听一下罢。”
半晌后淳嘉果然来了浣花殿,云风篁迎了他入内坐下,察言观色,就挥退左右,说道:“陛下似乎有心事?”
“今日听了个消息颇为棘手。”淳嘉没有隐瞒她的意思,缓声说道,“南面水患乃是纪氏余孽所为,朕打算斩草除根,却碍着太皇太后尚在,而且天下人都知道,朕当初为纪氏择立……若是公然缉捕,其罪名不可彰显,却该用什么理由才好?”
这还不简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本宫分分钟想出八百个理由来让他们死的罪有应得!
云风篁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这会儿帮着淳嘉栽赃纪氏余孽容易,回头她有需要栽赃其他人的时候,淳嘉不相信她了怎么办?
难为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贵妃在心里叹口气,劝说自己贤良淑德点,正色说道:“这等小事怎么还需要陛下亲自烦心?难道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么?陛下也太宠着他们了!”
淳嘉哑然失笑,道:“也不是诸臣不用心尽力,只是朕不欲太多人知晓此事罢了。”
“那陛下怎么同妾身来说了呢?”云风篁闻言就笑意盈盈看他。
“你又不是外人。”淳嘉说道,“其实朕烦心的倒不是水患之事,反正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况且经过此事,多少也能抓到蛛丝马迹,不至于让这些余孽一直潜伏暗中行事,朝廷却一无所知!”
他缓缓吐了口气,“朕担心的是北面!”
云风篁诧异道:“难不成这场水患……还同韦纥有着关系?”
“不一定是韦纥。”淳嘉摇头,说道,“朕觉得这场水患发生的未免有些过于凑巧了。”
“这……”云风篁想了想,微微挑眉:的确,这场水患去岁发生的突兀,在当时,朝廷上下,都在紧锣密鼓的商议,要利用韦纥的变故,横插一手,左右草原将来的主人。
而就在庙堂刚刚定计时,南面来了水患的消息,以至于朝廷被迫放弃掺合韦纥内乱之事,甚至还将主动来投的大阏氏母子交了回去。
她沉吟道:“的确很是凑巧……要不是水患发生,国朝都已经兵临草原了!嗯?”
云风篁反应过来,道,“既然这场水患与纪氏余孽有着关系,那,为何要在国朝尚未出兵的时候,兵临草原?”
等国朝出兵之后再将水患闹起来,不是麻烦更大?
甚至更恶毒点,等国朝跟诃勒打生打死的时候,让堤坝决口,水淹最富庶的数州县,再配上些不吉利的谶语、童谣之类,那才叫淳嘉等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所以这么看来,纪氏余孽此举,看似为了报复朝廷报复淳嘉,拿无辜百姓以及国力出气,实际上……竟然是手下留情吗?
以纪氏余孽跟淳嘉叔侄的恩怨,可不存在什么不忍心的可能!
这……
云风篁回想了下淳嘉说他担心的是北面,一惊:“陛下怀疑定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