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本来应该极为喜庆,然而因着摄政王府的家事,前朝后宫都没什么人有心思过节。
甚至连圣母皇太后的寿辰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摄政王以不敬继母的折子递上来之后,又出了一个小小的风波,是太皇太后插手了。
也不知道是对公襄霄有些感情,还是有别的想法,总之太皇太后的人当着君臣的面说道:“摄政王嫡长子是太皇太后跟孝宗先帝看着长大的,最是纯孝知礼,断然不会做出不敬长辈的事情来。事关神宗陛下骨血,岂可随意定罪?还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再斟酌斟酌。”
这就是明着要保公襄霄了。
后宫的云风篁接到这消息后嗤笑了一声,心道然而人家公襄霄如今未必肯领这份厚待。
众目睽睽之下,淳嘉肯定要给太皇太后面子的,他所以就吩咐这事儿暂且压下,等散朝后叔侄俩一起去庆慈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到时候再说。
后来叔侄俩去庆慈宫了一趟,待了很久,午膳的点都过了,才一前一后离开。
淳嘉回到浣花殿蹭饭,云风篁一面亲自给他布菜,一面询问他们都跟太皇太后说了什么?
关键是太皇太后这回出来说话,究竟有什么意图?
“太皇太后毕竟是摄政王的嫡母,当初孝宗先帝无子,对世子不免格外宠爱些,太皇太后那会儿也是时常逗弄世子的。”淳嘉随意的说道,“你不要看摄政王后来跟纪氏翻脸,同太皇太后还有庶人纪晟都不怎么来往,只是年节或者有事的时候才会进宫一趟,但他们毕竟相处多年,情谊多少还有有点儿的。”
不然,太皇太后也不会在摄政王跟淳嘉之间,选择摄政王了。
对于神宗的妻儿来说,他们之间再怎么恩怨纠缠,到底是长年相处下来的一家人。
而如今占据帝位的淳嘉,却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云风篁闻言给淳嘉盛了碗汤,让他暖和下。
淳嘉倒不是很在意,神宗的妻儿没把他当自己人,他其实也没有很把他们太放在心上。
要说愧疚跟补偿的心思,有是有,但大抵是冲着三位长公主去的。
可是纵然如此,三位长公主的婚事他也还是带着算计来安排。
所以太皇太后偏心也好,摄政王排斥也罢,淳嘉都无所谓。
这会儿呷了口汤,就继续说正事:“太皇太后这回是真有点儿心疼世子,纵然不能保他的世子之位,也不想让他落个不敬长辈的名声。我刚才同摄政王已经跟她保证,会用世子染病卧榻,无力承担世子责任的理由,改封他为寿宁侯。”
而且太皇太后也不同意让公襄霄去给窦王妃守墓,她当着淳嘉的面责备摄政王:“窦氏早逝,临终前最牵挂的必然就是其时还年幼的世子。结果这才几年光景,你就让她唯一的儿子去她墓前待着,你这不是让窦氏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是什么?再者世子才多大,年纪轻轻的,又是跟着皇帝一起长大允文允武,做什么不好报效朝廷,非要将人赶去守墓!?难为摄政王府如今拮据到这地步,连给元妃守墓的下人都安排不出来,需要劳动堂堂宗室嫡长子?!”
摄政王勉强推拒道:“霄儿从来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情,能为朝廷做什么呢?他性-子又不好,不是那种静得下心来做事情的人,别到时候越帮越忙,反而要连累母后还有陛下为他善后。”
“世子也算哀家的孙子,哀家一把老骨头,不替孙儿操心替谁操心?”太皇太后哼笑道,“至于皇帝,皇帝你说呢?”
淳嘉走的是敦睦宽厚的路线,此刻自然是含笑保证完全不在乎公襄霄会给自己招惹的麻烦。
他有信心也有能力做个好堂哥。
太皇太后就说:“那若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公襄若寄能怎么办呢?
他如今抗衡淳嘉得联合太皇太后,结果现在太皇太后跟淳嘉站一起去了,他再反对也无果,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公襄霄年轻没阅历,贸然上手要紧的事情不合适,还是先从闲职、低品做起的好,免得到时候给朝廷闹出大-麻烦。
就算太皇太后跟淳嘉都信誓旦旦愿意为他兜住,终归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件太皇太后倒没反对,淳嘉也答应了。
但太皇太后又提出一点,就是公襄霄接下来去了世子之位封侯,多半要去外地上任的,那这婚事得立刻安排起来。
不然的话,难道让神宗的亲孙子,去外地娶个门楣不高的女子为妻?
摄政王这时候倒是有话讲了:“母后何必为那孽障这样操心?只要儿妇贤惠懂事,出身低一点也没什么。譬如孩儿的元配窦氏,出身就不高。还有宫里的贤妃,何尝是名门贵女?”
“贤妃只是妃子而已,能跟正宫比?皇帝的两任皇后,谁不是出身高门?”太皇太后淡淡说道,“至于窦氏,哀家就因为窦氏这例子,才不想世子娶低门之女,万一福泽浅薄,承受不住婚配宗亲贵子的福气,也来个年纪轻轻的就去了,这不是平白折腾世子么?”
摄政王低头想了想,就说道:“其实霄儿也不一定要离开帝京,京中也有许多闲职可以锤炼。”
“王叔,这事儿还是听皇祖母的好。”淳嘉在旁笑了笑,说道,“毕竟这两天你们父子的事情闹的挺大的,接下来世子又要降为侯爷,帝京上下岂能不议论纷纷?还是让世子去外地避一避风头,免得皇家总是被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