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春慵宫之后,让步辇回去浣花殿,却吩咐陈竹在旁边待着,看春慵宫可有什么动静。
陈竹这一待就待到了午膳后,方抹着满头大汗来禀告,说刚刚袁太后跟前的小内侍果然去了斛珠宫。
“约莫是对口供了。”云风篁眯着眼,思索着,“很显然昨晚上所谓慈母皇太后帮着纯恪夫人说情是假的,慈母皇太后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事儿……问题是,除了慈母皇太后之外,谁有那底气,让雁引欺瞒君上?”
最主要的是,还要避着她?
云风篁也不是觉得她现在跟淳嘉互相之间就没有秘密了,只不过连算计太皇太后跟摄政王这种大事,皇帝都没有说跟她遮遮掩掩的。其他的,还有什么大事,生怕她知道吗?
又或者,这个事情,会对她不利,会导致她的激烈反对,所以淳嘉决定先瞒着她?
这么想着云风篁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辛辛苦苦才有今天,谁敢坏她前途她跟谁没完——哪怕这个人是淳嘉——她不是袁楝娘,可从来都不想做被庇护在羽翼下被金屋贮藏的那个娇娇。
能生杀予夺、当家做主,要什么三千宠爱在一身!
到时候,她反过来去宠淳嘉不可以吗?
……傍晚的时候淳嘉叫人送了几盆菊花过来,都是极名贵的品种,品相也非常好,匠人精心修理过,连一片杂乱受伤的叶子都没有,花朵也都是精挑细选之后保留的最好的样子。
只是云风篁无心欣赏,问送花的人:“陛下今儿个来后宫么?”
这内侍不是雁引,但也常在御前走动,陪着淳嘉到浣花殿的次数不少,跟她也算相熟,这会儿看了看左右,就小声透露:“陛下今儿个会来后宫的,只是……”
“不会来本宫这儿?”云风篁挑了挑眉,了然的说道,“本宫也不是那等妒妇,陛下虽然来本宫这儿次数比较多,但也不是不去其他人那儿的,你见本宫计较过么?就是来本宫这儿,本宫也没少给陛下引荐诸嫔。”
内侍当然是附和着说娘娘心胸开阔,怪道能够打理六宫。
云风篁就顺势问他,可知道皇帝今晚上不来浣花殿,去什么地方?
见内侍为难,她使个眼色,叫清都拿了装金银锞子的荷包赏他:“你怕什么?本宫不过随口问问,又不是不许陛下去其他人那儿。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你现在不说,等会儿圣驾进了后宫,本宫还不知道吗?”
内侍想想也是,也就告诉她:“陛下今晚上还是摆驾斛珠宫。”
“本宫知道了。”贤妃很是从容的点头,道,“有劳公公。”
便命人将他客客气气的送出去。
等他走了,浣花殿主仆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清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劝云风篁:“纯恪夫人之前屡次冒犯陛下,陛下对她已经没了什么情谊,如今就算连着两个晚上过去,应该也是别有缘由的。”
问题是别有什么缘由,清都就扯不出来了。
而清人就比较担心了:“那到底是陪陛下一起长大的人,还是防着点儿的好。要不……”
她犹豫了下,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狠色,“咱们大皇子,前些日子才咳嗽过呢。”
找借口拉人嘛谁不会啊,反正大皇子不是她们娘娘亲生的,甚至不是她们娘娘名下的,利用起来不那么心疼。
“这太明显了。”云风篁摇着头,说道,“也太难看了。犯不着的。”
她沉吟了片刻,道,“今儿个暂且就这样吧。若是明日陛下还不过来,明日本宫亲自去太初宫。”
“娘娘是打算直接问陛下这事儿么?”清都跟清人都不赞成,“可是陛下跟雁引都是故意骗您的,您这么去问,万一陛下不喜怎么办?”
毕竟要不是陈竹陈兢争宠,陈竹格外殷勤些,按照道理他们绚晴宫这会儿压根不知道淳嘉从绚晴宫去斛珠宫的路上,足足有小两个时辰行踪不明。
既然天子主仆都这么用心的隐瞒了,甚至今晚上又去斛珠宫……天知道真的去斛珠宫,还是去其他什么地方吧,反正正常人苦心遮掩的事情被直接问出来,本能的就是恼羞成怒不是?
云风篁摇了摇头,目光闪动,简短道:“你们不懂。”
且不说她之前去春慵宫套太皇太后的话,说不准就是打草惊蛇,叫淳嘉怀疑她发现什么破绽了,就说淳嘉之前疑心她跟戚九麓的事情,也都是直接问的。
这会儿去直接问,淳嘉发火她也有理由解释,要是不直接问,万一天子正等着观察她反应,谁知道会寻思些什么?
这就是年轻时候不懂事给自己挖的坑,如今想不填也不行啊!
贤妃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很羡慕昭庆公主了,毕竟昭庆长大点后该谈婚论嫁了,她作为母妃肯定会教这女儿不要重蹈覆辙。
但是又一想,这女儿可是金枝玉叶,还是自己名下头一个孩子,以后就算跟驸马滔滔不绝其他男子又怎么样?直接养面首她都是支持的!
哪个驸马敢啰嗦,自己还整不死这种没眼色的混账?
就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