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这要求就让满朝窃窃私语了。
摄政王这边是肯定反对的,说贤妃中毒的突兀,她知道个什么?知道的话醒过来之后肯定也跟皇帝讲了不是?但这段日子并没有听说淳嘉追加凭据,可见是不知情的。那么这会儿她来庙堂上,这不是添乱么!
淳嘉阵营的臣子倒是颇为意动,因为贤妃的战斗力他们还是信任的,而且这妃子出了名的精明善撕,没点把握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双方一时间争执不下,中立的就很踌躇。
他们一方面不是很信任云风篁,担心她对长公主落井下石,坑死孝宗的骨血;另外一方面,又不喜欢摄政王那边公然提出长公主是罪魁祸首的做法。
这部分人这会儿其实占了大部分,包括站在淳嘉这边的臣子里,比如说翼国公跟欧阳燕然,其实都很恨摄政王将明惠长公主拉出来做挡箭牌。
不管明惠长公主是不是真凶,按照为尊者讳的规矩,她都不该被公开的指责。
哪怕是铁证如山了呢,默契就应该是拖一个公主身边的管事,说管事假托公主之名做下这等恶事,再安排贤妃出来跟长公主亲亲热热一番表示完全相信长公主不会做出谋害自己的事情来,总要把皇家的面子给顾全了不是?
于是绝大部分人就去看淳嘉的脸色,他们不相信云风篁,但对淳嘉还是相信的……这不是说相信淳嘉的承诺跟品行 ,而是相信这位天子对于利弊的权衡。
作为孝宗的嗣子,他是最不方便跟孝宗骨血对上的。
如果明惠长公主落下了这样的罪名,哪怕淳嘉这会儿摆出宽容大度的态度来不计较吧,日后长公主但凡有个三长两短,都很容易被怀疑他暗中谋害。
谁叫他有火速屠了纪氏满门的前科呢?
然而淳嘉也有点怔忪。
他压根不知道云风篁会来这么一出……此刻犹豫了下,方才说道:“贤妃病体未愈,这些日子朕念其尚在静养,未曾多言,今日她特意前来,想必不会无的放矢,且让她也一起进来罢。”
摄政王那边一看这个样子就怀疑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就非常的反对。
但这个事情要反对对他们来说是非常艰难的,淳嘉就说了:“贤妃乃是当事之人,若是连她都不能够亲自上朝来对质,何必还要召其他人?难不成这件事儿是你们做的,所以比贤妃还清楚,不需要她在场就能够水落石出?”
因为云风篁是掐着时辰在外面等的,此刻在宫门外等的陆春草以及从瑶玉宫过来的明惠长公主压根就没到,她一进去就跪下,正儿八经的给淳嘉行了国礼,开口就说她是来帮明惠长公主澄清的:“妾身从入宫起,承蒙明惠长公主殿下垂青,得以前往前朝侍奉陛下。当时后宫妃嫔众多,论才貌姿容家世胜过妾身的不计其数,长公主独独择了妾身提携。妾身铭感五内,绝不敢坐视长公主清名为奸诈小人所污,特来说明!且不说长公主既然对妾身有所厚爱,如何会对妾身下毒手,就说所谓长公主为着庶人纪晟的缘故,毒害妾身,就更荒谬了!”
“众所周知,庶人纪晟之所以被废弃,就是因为谋害了今上、孝宗先帝两代天子的子嗣!”
“今上也还罢了,孝宗先帝可是长公主的生身之父!自来父重于母,长公主殿下生长宫闱,这是天底下最有规矩的地方,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纵然与庶人纪晟母女情深,但为着孝宗先帝的委屈,长公主又怎么可能怨怼今上?须知道当初今上也是左右为难,百般不忍,此乃宗亲共议的结果,照这么做,长公主岂不是首先应该去针对宗亲?”
“以长公主殿下的身份,针对宗亲,谁能抵挡?!却何必拿妾身一介女流出气!”
“故此摄政王所言长公主乃真凶的事儿,妾身一千一万个不相信!”
“这必然是小人作祟,污蔑金枝玉叶!”
摄政王那边见到她进来就头疼,听了这番话就更头疼了,当下就有个谏官模样的臣子站出来,说道:“娘娘口口声声与明惠长公主殿下情分深厚,但据臣所知,娘娘曾多次拒绝长公主殿下拜访……”
“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云风篁一皱眉,不客气的呵斥道,“本宫自来深居宫闱,大内消息,也是你一介外臣可以随意打听到的?这可是大朝,由得你拿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胡扯?简直不知所谓!”
“娘娘何必矫言掩饰,长公主殿下年轻,行差踏错在所难免。这些都是有着凭据的,对于这样的结果臣等也是十分痛心,但……”
“什么叫做年轻就行差踏错在所难免?本宫看你是一把年纪老糊涂了!陛下也十分年轻,可却是年轻有为!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熬到这个岁数了还稀里糊涂,还将自己年轻时候的愚蠢当做了年轻的缘故?长公主殿下乃是孝宗血脉,我公襄氏嫡出女,自来聪慧机敏,天资纵横,是你这老朽能比的?”
云风篁因为也没亲自看过双方的凭据,不太清楚摄政王那边做到什么程度,故此别人跟她讲有证据,她就讲皇家公主的教养跟血统;别人跟她讲长公主那边也是承认的不然不会在庙堂上捅出来,她就说孝宗何等英名做女儿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时候之后还公开承认,这不是存心打孝宗的脸?她绝对不相信明惠长公主会是这么不孝的人!
前头也还罢了,后面这个说辞出来大部分臣子的脸色都变了:这是逼着明惠长公主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