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殷氏皱着眉,在旁边劝,“贤妃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昨儿个梁氏没了,她一大早的就赶过来兴师问罪,因着娘娘亲自为梁氏料理后事,为此甚至都没给陛下侍寝,她没拿着话柄,就转而去陛下跟前卖好,这会儿要是娘娘为此生气,她可不就有理由说娘娘您心胸狭窄不心疼二皇女?”
宣妃气得发抖:“本宫若是不心疼孩子,何必夤夜给梁氏操办后事?!”
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一来博取前朝后宫的认可,教大家都知道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没有对给她生儿育女的宫嫔用完就扔;二来也是为了将来笼络二皇女的心,叫二皇女知道她这个养母对其生母的厚待?
结果她忙里忙外的,也打算好了回头淳嘉再来,就撒娇撒痴的同他说这事儿,借着心疼这女儿的光景,给自己刷温柔贤惠的印象……谁知道云风篁横插一手,抢先过去表现贤良淑德了!
这下子好了,宣妃彻夜未眠的忙碌没人纪念,大家只会讲贤妃真是个好主位,哪怕是被送去其他宫里、生下来孩子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宫嫔,她也照顾到底。
等二皇女长大后知道了这事儿,能不感谢贤母妃这一番爱护之意?
“贤妃出身寒微,就爱玩这种胡搅蛮缠。”殷氏柔声劝道,“您别跟她计较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十足,跟她那种,计较不过来的。好在陛下圣明,不会因为贤妃这么做,就怀疑娘娘您对二皇女不好……二皇女到底是您的女儿,日夜将她带在身边抚养的是您而不是贤妃。”
“就算贤妃今儿个抢先去露了个脸,又能如何?”
“等二皇女长大了,提到这事儿给她道个谢,也就过去了。”
“您可千万别中贤妃的计,对二皇女有什么心结。”
“一则咱们家付出代价才换到了这么个皇嗣,哪怕是皇女,终究是陛下骨血,若是不好好养着,回头跟咱们生了罅隙,家里庶出的公子不是平白低娶了?”
“二则,贤妃摆明了就是要挑剔咱们,若是二皇女在咱们这儿不被重视,她还能不赶紧的去陛下跟前告状?”
说到此处,殷氏颇为庆幸道,“可见贤妃一直盯着咱们,万幸梁氏没了,否则,咱们得多多少麻烦!”
宣妃咬着唇,恨声道:“说来说去,本宫还是要忍忍忍——云风篁这贱婢!!!有朝一日本宫拿捏住她,必要狠狠折磨,才消心头之恨!!!”
宣妃这儿恨的要死要活,诸妃也都有着议论。
拙书就跟瑞妃说:“贤妃娘娘这样给宣妃娘娘添堵,宣妃娘娘这会儿心里一定不好受,娘娘要不要去看看宣妃娘娘?”
瑞妃思忖了会儿摇头道:“还是算了,自从殷芄带头争宠起,本宫跟宣妃也不太可能和睦如旧。而且家里不是也传了消息来?纪氏前车之鉴,陛下心里必然记得牢固。咱们这些人家,论家世本来就只在纪氏之下,若是连出三位皇后的是咱们这几家,如今的权势地位想必不会比纪氏差了去!”
“如此陛下怎么会乐意看到咱们几家亲亲热热的呢?”
“陛下想看到的,乃是前朝各家用命,后宫诸妃对他百般体恤,然而互相之间却争斗不休,不可能联手的那种……想必这个道理,宣妃她们家里也有转达。”
“殷芄起了头,本宫随后跟上,正好顺理成章的分开,好教陛下放心。”
她说着叹口气,幽幽道,“这宫里往后,肯定是帝宠最要紧,家世还在其次……那贤妃,当真是个劲敌啊!”
同样认为云风篁是劲敌的还有殷芄,她穿着五彩衣裙,青丝梳作飞仙髻,插着步摇珠花,在庭中翩跹起舞,旁边孟幽漪抚琴伴奏,一曲罢,殷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拂袖走向不远处的几案,斟了盏茶水啜饮。
孟幽漪随意勾着琴弦,丁丁有声:“洛寒衣又吃亏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殷芄放下茶盏,正色说道,“咱们才进宫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这位不过是运气好,赶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入了陛下的眼……都这么些日子了,这位主儿什么能耐,心里还没数吗?”
“其他不说,就说早先慈母皇太后厌烦她的时候,太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才回宫,慈母皇太后立马对她慈爱可亲!”
“这就不是咱们这种习惯了靠家世的如今能对付的。”
“只盼望洛姐姐吃一堑长一智,尽快机灵起来罢。”
“不然接下来有的是苦头吃!”
“你觉得贤妃只能洛寒衣去对付?”孟幽漪微微蹙眉,“咱们不成?”
殷芄叹道:“你忘记咱们才进宫的时候就被这位给过下马威了?当时我爹还在前朝给我打抱不平来着,结果跟脚就被陛下摆了一道,灰头土脸的不好说这事儿了……后来我爹就让人转告我,离贤妃远点,有什么事儿撺掇洛姐姐上,总之不要亲自跟她作对。”
她爹觉得她压根不是贤妃的对手,最主要的是,淳嘉真的很护着这妃子。
要知道当初袁楝娘是公认的得宠且与天子情分深厚,但袁楝娘胡闹起来,淳嘉也就是给她打圆场善后,断没有说算计臣下好让臣下闭嘴的。
殷衢疼爱女儿,虽然也希望殷氏出个皇后,但相比后位,他还是觉得女儿的安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