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必理会。”云风篁看着她,低声道,“他们知道个什么?关键是那几样凭据,可都弄好了?”
小陈氏道:“都弄好了,但事实就是……”
谢风鬟当年是真的红杏出墙,不管是被算计的,还是被丈夫的冷落刻薄打击之后的报复,还是有着其他种种理由,但事实就是,她背着丈夫跟别的男人好了……这一点无可辩驳啊!
汪氏事情又做的绝,捉奸拿双之后,一大群族人直接将谢风鬟送回谢氏,那是连衣服都没让穿好的,围观的简直人山人海——这种情况下,就算做几件假证出来,是那么容易翻案的么?
“那接下来就是本宫的事儿了。”云风篁笑了笑,没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如今帝京的士子们也该到的七七八八了,怎么样?有没有出挑的?”
小陈氏想追问又不敢,定了定神,说了几个名字:“夫君说,这些都是才貌双全又会来事儿,还未曾婚娶的。”
“嗯?”云风篁沉吟道,“仔细些,都是些什么来路,可有什么劣行或者不妥的言辞?”
小陈氏一五一十的说完打听到的消息,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道了句:“妾身前两日听说了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娘娘说……”
云风篁道:“你我嫡亲姑嫂,你也知道我被出继是怎么回事,谢氏才是我娘家呢,何必这般见外,只管说就是了。”
她开口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料,八成是跟戚九麓有关系。
果然小陈氏缓缓道:“听说晁静幽有喜了……”
“……”云风篁沉默了会儿,道,“他……不是之前就去了定北军,晁静幽却被留在了帝京,这是怎么有喜的?”
小陈氏低下头,小声道:“娘娘,咱们那儿的规矩,前三个月是不好说出来的。既然传出来,八成就是……”
就是已经满了三个月了。
甚至更长些。
兴许,就在戚九麓入宫跟云风篁私会的时候?
云风篁抿着嘴,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丝帕,面上却不起丁点儿波澜,淡淡道:“戚氏人丁单薄,宗子妇有喜,是件喜事儿。但如今两家关系不睦,本宫也没有道贺的打算。就当……不知道罢。”
“娘娘。”小陈氏抿了抿嘴,“要不要……”
她比了个凌厉的手势。
云风篁微微摇头:“罢了。如今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顿了顿,“这样对谁都好。”
小陈氏叹口气:“委屈娘娘了。”
云风篁没接这个口,只问起几个兄弟如今在帝京过的怎么样?习惯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如此说了一番家常,留她们用了午膳,给了些东西,也就打发她们走了。
……淳嘉算着时间入宫探望的外命妇们都已经走了,这才施施然到浣花殿,才进门就看到云风篁撑着腮,孤零零的坐在殿阶上发呆,四周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她身旁是一株高大的桂花树,这季节正当时候,一树金桂开的黄金灿烂,落得满地都是。
云风篁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乌鸦鸦的鬓发间星星点点,铺展在石阶上的银泥粉绶樱草留仙裙上亦是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
此刻是黄昏,残阳从天际拖出奄奄一息的余晖,经鳞次栉比的殿顶层层拦截,到了浣花殿前已经只剩半截,堪堪落在她身上,像是给整个人披了一件金色大氅,眉睫都仿佛沾了金粉,格外的鲜丽娇妍,只是眉宇之间却是沉甸甸的忧郁与哀伤。
淳嘉脚步顿了顿,方才不紧不慢的踱步过去,温言问:“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