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消暑宴之前,云风篁说不得当场跟淳嘉拼了——但现在她握拳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到底硬生生的忍住:毕竟这位皇帝可不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能开三石弓的人放在军中都是一把好手,她这种骑射都只学了点皮毛的,想跟他动手基本上是自取其辱……
本宫当初为什么没有下苦功呢???
云风篁沉痛反思,但很快回过神来,嗯她当时压根没想过会进宫,而戚九麓不需要武力镇压就什么都听她的那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我欺!诚不我欺!
“陛下,其实妾身也不是很懂事。”考虑了下,云风篁悲伤的再接再厉,“陛下您想想,悦婕妤是跟纪嫔差不多时候进的宫,前两日您还说呢,纪嫔比妾身先进宫快十年的,妾身论资历论年纪,哪里能跟纪嫔跟悦婕妤比?那么又怎么可能有这两位懂事呢?”
淳嘉帝叹笑道:“爱妃何必妄自菲薄?楝娘的不懂事是六宫公认的,朕也拿她没办法。”
那你觉得你拿本宫有办法?!
本宫这才安分了几天你就觉得本宫好欺负了不成!
云风篁心中愠怒,面上则继续哀戚道:“陛下,妾身听说古人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爱惜悦婕妤,固然不似父母至于子女,然而道理是一样的。悦婕妤性.子急,这些年来在宫闱里的行事本来就很让人误会了,若果陛下不加以劝说,纵然有着陛下庇护,恐怕,也非皇室之福啊!”
别忘记你的人设暂时不能崩,哪怕纪氏倒台之后纪皇后坐不稳凤位了呢,那还有贵妃淑妃馨妃瑶宁夫人一干人,论资历论位份论名声论家世,谁不比袁楝娘更有资格母仪天下?
皇帝想扶青梅上凤位,好歹给她洗白下名声,刷一刷贤良淑德吧?
不然如何服众?
当然了,如果皇帝对袁楝娘的感情深刻到,宁愿拼着自己多年树立的人设不要也要乾纲独断的册她为后……那云风篁也没办法了。
“……”淳嘉闻言静默片刻,复轻笑出声,“朕规劝楝娘多年,奈何她就是小孩子性.子听不进去,朕能怎么办呢?到底是朕一起长大的人,难不成朕还能委屈了她?说不得只好包容些了。爱妃也是有过青梅竹马的人,想必能够理解朕的心情?”
云风篁心道老娘能理解才怪!
本宫是有过青梅竹马,但本宫那竹马向来都是包容本宫的好不好!
“陛下说笑了。”她冷静了下,皮笑肉不笑道,“陛下龙章凤姿英明神武,悦婕妤再淘气,又怎么可能听不进去陛下的话?妾身虽然年纪小,进宫不久,却也听说,当年陛下来帝京践祚,太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都不打算让悦婕妤入宫的。悦婕妤为了陛下,不惜千里迢迢追随而来,这些年来在宫里,也为陛下吃了不少苦头受了无数委屈……她又哪里舍得为难陛下呢?”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再说了,陛下都不跟妾身计较了,妾身也认识到之前的过错,打算一心一意伺候您了,悦婕妤作为这三宫六院同陛下感情最深厚关系最密切的人,若果还要对妾身不依不饶,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是陛下的意思呢!这岂非有损圣誉?”
淳嘉帝笑着道:“你就那么怕楝娘?朕以前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云风篁一脸的委屈:“陛下说的哪里话?妾身只是敬畏您罢了!”
呸!
没你这个昏君给那贱婢撑腰,本宫让一只手都能玩死她!
“你敬畏朕啊?”淳嘉帝笑着打量她几眼,摇摇头,“朕也没看出来。”
“陛下……”云风篁不依的扯他袖子,状似撒娇,耐心却已经耗的差不多了——算了,人生自古谁无死!要这昏君真将她交在袁楝娘手里任凭折辱,那还不如拉着那贱婢同归于尽好歹是个痛快!
如此还可以帮正风雨飘摇的纪氏一把,让他们寻着足够的攻讦翼国公的理由进行挣扎……没准运气好,她在黄泉路上还能等到淳嘉跟袁楝娘这对狗男女呢?
这么想着她索性将皇帝的袖子一扔,站起来整理了下仪容,转头就走!
“这就生气了?”然而才转过身,皇帝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她腰肢,将人拉到膝头亲了口,懒洋洋道,“瞧你这动不动给朕甩脸子的做派,还说对朕有着敬畏?你这叫朕想相信你都难罢?嗯?”
云风篁阴着脸推他:“谁叫陛下前儿个还口口声声说心疼妾身,结果一提到悦婕妤,妾身就仿佛成了脚底泥似的不上台面……妾身自知出身寒微,跟陛下认识的辰光也短,不配跟悦婕妤比,可这些日子陛下对妾身这么好,妾身都习惯了!忽然一下子……妾身这不是年纪小么?您叫妾身一时间怎么受得住?”
她嘴上说的心酸又委屈,手底下却一点儿也不客气,又推又掐又抓的,待听着皇帝嘶痛的抽气声,这才“恍然大悟”一般低头“发现”皇帝手臂上的累累伤痕:“哎呀!妾身委屈极了,竟没注意……陛下您怎么样?陛下您没事吧?陛下妾身知道错了!!!”
对啊你又双叒叕知道错了……
淳嘉嘴角抽了抽,看着认错认的熟极而流的妃子,觉得有点心累:“气消了?”
“陛下说的什么话?”云风篁不肯认账,“妾身本来就没生气!妾身只是觉得伤心难过而已!倒是陛下,干什么说这气话?妾身出去给您找太医……”
“行了。”皇帝叹笑道,“这么点小伤待会儿叫雁引抹些药就好,就不必惊动太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