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和问道:“你摔了一跤,可受了什么伤?”
江世子一杯喝完,“也没受什么伤,就是大过年的有些不顺,陛下能不能赏臣一杯酒喝,也让我也消消晦气。”
陛下垂目摇了摇头,“你啊——”
他招了招手,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往下给江褚寒呈了杯酒过去,江褚寒端着接过去,他双手捧起来,一脸笑意地仰头道:“多谢陛下。”
江褚寒一口就把酒喝完了,但他没坐下,而是端着方才送过来的酒壶,偏身面向了一边的褚霁,“舒王殿下,前些时日没去府上庆贺,是褚寒的不是,今日这般场合,给您倒杯酒赔罪。”
他一边说着,就把那酒壶倒向褚霁面前的杯子,故意偏过去说:“殿下可别不原谅我这个当弟弟的。”
褚霁看着江褚寒将酒壶里的东西倒进他杯里,有些皱眉,他略微抬眼,“褚寒这是……”
江褚寒在他身边放低了声,话里却像是提醒:“自然是因为舒王给我家那位送酒,褚寒给您还回来。”
褚霁一怔,眼里霎时闪过一阵忌惮。
后面的话江褚寒才抬高了声说:“当着陛下的面,殿下就别推脱了。”
他那话像是给褚霁杯里放了什么,又当着陛下的面把他架了起来。
“……”褚霁却只好端起杯子,他也站起身,“褚寒……不一道喝吗?”
“喝,怎么能不陪一杯。”江褚寒把酒壶放下,从桌上另拿了个杯子,但那里边的酒分明是早倒好的,“臣先干为敬。”
他喝完了阴阳怪气地故作伤心,“殿下不会不想给我面子吧?”
褚霁捏着杯子,他盯着杯子里的酒,故作冷静地垂下眼,“褚寒说笑。”
接着他抬手,将那杯酒喝掉了,褚霁脸色有些僵,他放下杯子坐下了,江褚寒含笑,也一道坐了下来。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褚霁坐下了立马沉声道:“众目睽睽……”
“是啊众目睽睽,就是不知道褚霁你还真敢喝。”江褚寒轻声笑,“殿下忍着点,众目睽睽呢。”
“你……”褚霁盯着那壶酒,似乎真有些像送出去的那一壶。
江褚寒不再喝酒了,只抽出筷子挑了点吃的,被褚苑戳了一下,“你方才打的什么主意?”
“开个玩笑。” 江褚寒揉了揉眉心,“今日这宴会是褚霁安置的吧?有些太顺了。”
褚苑看江褚寒一脸无畏的模样,“你方才……到底去干什么了?”
江褚寒没说话,他朝御前的方向望了一眼,紧接着御前的太监凑到陛下身前说了什么,陛下略微坐正,他点了点头,便见方才还神色有异的褚霁站起身来,朝御前的走过去了。
褚霁拜在御前,“父皇,今日年节,儿臣特意去猎场狩得一只野鹿进献,今日宴会呈上来,还望父皇福禄康泰。”
众人听舒王在御前说了吉祥话,也就一道从座中起身,跟着拜下来磕了头,“望陛下福禄康泰。”
褚章笑盈盈地抬起手,“诸位平身,褚霁有心了,抬上来吧。”
陛下下了旨,一阵车轱辘动静响过,几个轮子拖着个铁笼子推过来,那笼子上边盖了层厚布,几个小太监一道费力推着,将那滚轮车停在了大殿上。
众人对着笼子瞧了瞧,今年因着流民泛滥天下有灾的缘故,宫里为了少生杀戮,秋猎没办,到了这个季节野鹿难猎,又是福禄吉祥的野物,这场合众人都想瞧瞧。
褚霁从御前起来,亲自去掀那笼子上的厚布,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缘故,褚霁觉得自己面色有些发烫,他站在笼子边,捏着一角把那厚布掀开了。
笼子里呦呦鹿鸣响了两声,不想紧接着旁边响起一声慌张的喊叫,那跟着抬笼子的一个小太监忽然往后一跌,像是见着什么吓着了,整个人瑟缩着挪了两步,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话来。
伴着大殿里窃窃私语,那小太监说着:“死……死……死人!”
笼子里野鹿垂首,正吃着地上的树叶,他豁嘴一咬,嘴里嚼出块衣服布料,那鹿没尝着滋味,吐出来鸣叫了声,它往旁边挪动步子,一脚踩中了具尸首。
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满脸是血,身后几个窟窿染红了大半个后背,正正倒在那铁笼子里。
江褚寒望着那尸首,脸色阴沉,这人正是偷袭给他下药的那个小太监。
褚霁霎时脸色惨白,他手里的盖布无声地落下去,他赶忙回过头跪下去,“父皇,儿臣……”
陛下脸色阴郁。
褚苑皱着眉,忍不住要侧首看江褚寒。
“别看我,”江世子一脸漠然地挑了粒葡萄,轻声说:“不是我干的,我可不知道今日褚霁要进献什么东西。”
第115章 :病倒
江褚寒掐着葡萄皮,心里骂了句:又上这老狐狸的当了——这如出一辙祸水东引的缺德法子,怪不得阿雪变成如今这样,原来都是这个老狐狸教的。
褚霁跪在御前,算是稳重的二殿下有些战栗地低下头,宫宴众目睽睽之下,这祸算是闯大了,守卫不严再往上添上出了人命,把人送上大殿,不仅折了陛下的颜面,更是靠得上谋逆叛乱的大罪。
如今江世子同褚霁这是梁子结大了,此前无论怎么嘴上说说,那明面上还是没到翻脸无情的地步,而现在褚霁绝不会再多想,必然把这祸事扣在江褚寒的头上,往后就是撕破了脸面。
可江褚寒若是想找褚霁的晦气,还用不着这么自找麻烦的法子。
这事情分明是给他自己也添了祸端,就连褚苑方才都疑心到他身上,那朝中一个个的人精……这不顾旁人死活找麻烦的做法,引着人互相捅刀子,这是逼着他往后都要同褚霁划清界限,再无回旋地余地地把位置站稳了。
江褚寒后悔方才怎么没一刀把尹钲之捅死。
陛下脸色难看,他冲着大殿里的尸首盯着,像是气急忽然咳了几声,旁边的内宦赶紧替他顺着气,陛下缓过气来,拍着桌子喊了“彻查”。
随后他没管舒王殿下的死活,带着人就摆驾回宫了。
褚霁埋头起来的表情难看得像吃了苍蝇,他望了江褚寒一眼。
宫宴不欢而散。
年节宫里出了这么大岔子,过不好节的人一大把,江褚寒回府的路上兴致不高,他想着什么出神,被外头一声烟花的响声才给叫回来。
马车滚过京城里宽阔的街道,他掀了掀马车帘子,被冬日夹杂了雪的冷风糊了一脸,但他在外头听见一阵孩童的嬉闹。
街边正有小孩点着炮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得像是掀起盖来敲锣打鼓,几个小毛孩子脸蛋被冻得通红,还是伸着爪子四面乱舞,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
京城里的富户也大多会放点烟花,比不上宫里点的斑斓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