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近日可是春风得意,三殿下虽没被判下来,但他倒下都成了板上钉钉,如今宫里的皇子就一个褚霁,过往他再寂寂无名,如今也让人大大方方见着了,且他身前身后空无一人。
褚霁端着随和的性子免了屋里的礼,他往席面正中坐过去,侧首笑道:“许久不见衔雪,记得从前还是驿站有机会共事,今日倒巧。”
娄元旭招呼人去开席了,卫衔雪坐在席中,满桌子的视线都望着他和褚霁,二殿下这话说得仿佛他同卫衔雪很熟,倒像是特意给卫衔雪脸上贴了金。
卫衔雪客气笑道:“理应是我前去拜会,就是怕叨扰了殿下。”
“这是说哪里话。”褚霁摆了摆手,“总不过身在京城,就算宫里宫外也不过一堵宫墙,如今又还算不得什么差别,以后要相聚见面的机会还多着。”
他往桌上看了眼,就是示意旁边倒酒,“近日听御前的人提起,父皇让人预备年节宫宴,特意要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褚霁将一杯酒推到卫衔雪面前,“届时也让衔雪尝尝宫宴上的酒。”
卫衔雪的指尖触了下杯,“殿下客气了……”
他一边心里想过去,褚霁虽然平日待人也客气,可他在这么些名门少爷面前说这些,像是想把近日的传言给盖棺定论了。
义子么?卫衔雪这些时日还没来得及追究一路过来,褚霁在其中到底掺和了什么。
“殿下好意不当不受,不知殿下平日里都有什么喜好?”卫衔雪端过杯子,“也不曾听闻殿下流连酒楼,想必是连牌九也不会推吧?”
褚霁端杯的动作停了一下,但他眼睛眯过,其中的情绪让人难以察觉,他笑道:“会倒是会上一些,怎么今日你有这个兴致?”
“殿下说笑。”卫衔雪垂眼要去喝酒,“是我技艺生……”
不想这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卫衔雪不过往那边望了一眼,手里的酒便没再喝,他原封不动地又放了回去。
“我这是又来迟了。”江褚寒跨进门,他往屋里扫上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娄元旭身上,江世子有些轻佻地说:“娄少爷今日都请的什么人,给他们发了拜帖,也不知道叫我?”
“你小子还要我请?”娄元旭搁席间坐着,示意着视线往中间看了一眼。
可江褚寒没把他这眼色当回事,他停在门边,“今日我不请自来,还捎了个人,不知道诸位可还介意。”
他往里边走过,身后跟了个人一道进来。
“公,公主……”娄少爷望着慌了下神,有些责怪地朝江褚寒剜了一眼,又很快笑过去,“大公主这么大的面子,我哪敢说什么,快过来坐。”
褚苑今日穿了一身女装,却还是有些英气十足的模样,不过她头一回在京城里这般露面,那些个小少爷都不认识她,这回听了名头不明觉厉,又重新站起来了。
大公主只是不在京城,远在边境的时候待人接物其实信手拈来得多,她抬了抬手,“过来蹭口酒喝,不必客气。”
“二弟好久不见。”褚苑冲着正中笑道。
褚霁眯着眼笑,这许久他才站起来,“长姐来了,理应上座。”
江褚寒好像是才看见他,“二殿下也在,殿下近来多的是人要结交,怎的有空来这里。”
江世子还是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他走到席边,冲席间一圈人望过去,目光落在离卫衔雪不远的位置上,“怎么又是你?”
旁边一个小少爷坐都没坐,他上一回去三殿下的宴会被江世子一脚踹翻了,这事儿到现在都忘不了,眼见被他认出来,他缩着赶忙往一边让过去,“世,世子……世子请。”
江褚寒也不客气,他直接坐下去,“这屋里人也太多了。”
他似乎想了想,目光从身边开始往一旁扫过,几乎把屋里的外人看了一圈,对着一众人惶恐的表情,他往座椅上一靠,“你们都滚。”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往二殿下看过去,只见褚霁挪了座,让给了大公主,他坐下时脸色依然如常,好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只有娄元旭喊了一声,“褚寒——”
江世子“啧”了一声,他手指敲了敲桌,这一下那个被踹过的小少爷原本也不敢吃这个饭了,他率先结巴着退一步,“那,那我,我就先告退了……”
一个人走了,这屋里其他人也跟着从席面上退开,江褚寒等人出去把门带上,才挪了个座,把凳子拉开坐得宽敞。
江世子贴心地将身边一个座椅也一样拉开了,“阿雪过来坐。”
他脸色变得快,这下看屋里旁人的目光也和煦了许多。
“我说娄少爷。”江褚寒摸着筷子,“你的席面金贵,下回也别什么人都请来了。”
卫衔雪原本坐在褚霁身侧,他闻声起来,似乎很是听话地朝江褚寒身边坐了过去。
娄元旭摸着杯盏,今日虽是他做东,但请什么人来其实大多是二殿下的意思,这些人走不走的,和他也没多大关系,毕竟有二殿下在,他江褚寒打的也不是他的脸,这一桌的皇亲国戚,就是真打起来了也轮不到他来收拾什么烂摊子。
只是这屋里旁人散了,还得轮到他来倒酒,他倒了几杯全放到正中,“今日这事闹得,那我就先敬诸位一杯。”
一人一杯酒拿过去,自然地就端着杯子喝了,可江褚寒才刚抬手,就见卫衔雪很快把自己一杯酒干了,又把他拦住了,他卫公子平日里滴酒不沾,这会儿竟然不声不响地将江世子手里那杯酒也拿了过去,他仰头又喝进去,皱着眉头闭了眼才进了喉咙。
少见……江褚寒实在是怔了一下,卫衔雪给他挡酒……江世子几乎杵着桌子偏头去看人,细细地注视起卫衔雪那因为不善喝酒皱起的眉梢。
可卫衔雪放下杯子,没去看江褚寒,反倒是望了眼娄元旭,“娄少爷……”
娄少爷支支吾吾,“这酒……”
他咳了一声,一脸有些惋惜的表情,“褚寒你一个大男人,怎的连杯酒也要别人代劳。”
卫衔雪还皱着眉,“世子伤还没好,不宜喝酒。”
娄元旭:“……”
褚苑看着场合,她忽然道:“这位是娄家少爷吧,有一事想要麻烦,不知可还方便。”
娄元旭赶忙转过去,“公主不必客气。”
“原本是不便提的,但今日同几个弟弟相聚不易,不想枉费了你一片心意。”褚苑转着手里的杯子,“今日这酒喝得出是京城里的好酒,但我久在边疆,喝多了烈酒,今日倒还喝不惯了,可否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娄元旭立刻明白了,他们几个姐姐弟弟要说话,这是喊他出去,娄少爷站起身,“我这就去准备。”
这雅间的门阖上,席间就剩了四个人。
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