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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男人见顾晚鸢不接自己的手机,有些尴尬,看见短刀后便有心夸奖几句缓和气氛,“美女你这刀子挺锋利啊,好刀好刀!”
顾晚鸢看向他,男人的头顶上用金色花体小字写着一个“癸”字。余光扫到身旁的游客,他们头顶上都无一例外地写着“游客”二字。
再往远处去望去,一座座风蚀丘陵散落在漫天戈壁中,在蓝天白云的笼罩下,壮阔得很。而她自己,穿着高跟和长裙,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好端端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有点熟悉,她从前是不是来过?
强压下心中的重重疑问,顾晚鸢伸手接过癸的手机。
“蓝天白云山丘黄土啥的都要拍进去啊,多谢。”癸两秒换一个pose,笑得很是开心,“其实我早就想来魔鬼城看看,没想到今天竟然梦见了!”
顾晚鸢按照要求帮他拍了十几张照片,才把手机还给他。
癸乐滋滋地接过:“多谢啊,丙。”
哦,我是丙。顾晚鸢心想。
癸举着手机走来走去,换各种角度拍风景照。
顾晚鸢就伸手拉了他一把:“你可别跳下去。”
说完自己一愣。
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癸下一秒就要跳下去,可他明明正好端端地拍着照,看起来完全没有轻生倾向。
癸向前的步子被阻拦,回过头来。
变故突起。
癸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死白,眼珠的黑仁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很快一双眼睛就只剩下了黑色。他咧开嘴僵硬地笑着,整张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
“第二次。”癸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回音,“你还不想飞吗?”
第二次?
什么第二次?
她为什么会想飞?
拧着眉努力思索,越想却越觉得心惊。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不等她此时迟钝的大脑做出反应,丁迅速回转身,张开双臂跳下了土丘。
三。
顾晚鸢竟也来不及害怕,只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二。
接下来必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一。
倒数结束,下面遥遥传来癸落地的声响,而丘陵之上,顾晚鸢的面前,凭空出现了癸那摔得惨不忍睹的头颅。
周遭的游客们惊叫着往下跑。
慌乱的人流中,顾晚鸢却站着没动。
这里的一切都好熟悉,熟悉到有种诡异感。
一名从她身边跑过的游客突然停下步子,一张惨白大笑的脸面向她:“你怎么还不飞?你快飞吧!”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直直地面对着她。
脑中有什么线索飞速划过。
是了,这一幕她的确刚刚经历过,只是她忘记了而已!
骤然恢复的记忆像洪水一般涌来,顾晚鸢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
伴随着电闪雷鸣、天色转阴,游客们也如上回一般停下脚步,步步逼近她。
她的双腿又不能由她控制了。
这一局到底该怎么破?
“用你的刀子!”远处传来一把清泠泠的声音,绵软中带着焦急,“划自己一刀!快!”
好熟悉的声音。
想也没想,顾晚鸢扬起手里攥着的那把短刀,使劲往自己大腿上割了一刀。
缓了十几秒,疼痛才迟迟传来。
她一向惜命,那一刀划得不算重,但鲜血涌出,沿着腿蜿蜒流下,鲜红色衬着肌肤的雪白,颇有些触目惊心。
她怕痛,此时已痛得站立不住,大喘着气蹲下。
又能自主行动了。
癸的幻象闪烁了几下,“啪”地一声消失不见。
停歇了几秒,她艰难地站起,转过身,面对着一众恐怖的游客。
四周就这样寂静下来,天地无声,唯一的声音是她粗重的呼吸声。
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一丝光亮也无。
接下来怎么办?
下去的路被堵死,而身后是十几米高的陡壁。她受了伤,又什么都看不见。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眼前的方寸之地。
十几步开外,十几名游客静静地垂手站着,面对着她,样貌各异的脸上挂着雷同的诡异笑容。
闪电过后,一切重回黑暗。
他们似乎不动了。
顾晚鸢死死地攥住手中的刀子,强撑着伤腿颤抖着站了起来。
兴许能绕过他们下去。
隔了十几秒,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眼前又有了片刻的光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些游客与她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
接下来,接连几道闪电照亮四周后,她终于惊悚地发现,那不是
', ' ')('错觉。每亮起一道闪电,游客们便会距离她更近一些。现在的他们,只距她一臂之远了!
在闪电的映照下,十几张惨白可怖的脸齐齐冲她笑着,十几双空洞呆滞的眼睛透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骨寒毛竖。
闪电的光亮逐渐退去,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黑寂。
下一次天幕再亮起,那些游客……那些游客便会与她面对面了吧?
他们步步紧逼,似乎在逼迫她跳下这丘陵。
顾晚鸢攥紧了短刀,心如擂鼓,跳个不停。
身后就是陡壁,跳下去必死无疑。
她退无可退。
短暂的黑暗过后,闪电如约亮起。
“啊。”顾晚鸢低声惊呼。
游客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眼前,三面环绕将她包围。距离之近,几乎是脸贴着脸。
游客们冰凉无息的身体紧挨着顾晚鸢,黑着眼眶、白着脸,齐齐冲她诡异地笑着,她甚至闻得见他们身上腐朽的味道。
那些似人非人的东西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足以让她汗毛冷竖、头皮发炸。
闪电的光亮转瞬即逝。
无雨无风。
万籁俱寂的黑暗中,顾晚鸢的心跳得厉害。
深吸一口气,她握紧了短刀,骤然扬臂冲着眼前游客的脖颈狠狠划去。
她不能等下一个闪电亮起了。
大不了就是你死我活。
那一刀深深地割进肉中,“噗”的一声,似乎割断了眼前人的颈动脉,却没有意料中的血喷溅出来。
被她刺中的那具身躯凭空消失了。
顾晚鸢再不迟疑,手起刀落,用力挥砍,直到身前一臂之内再没有刀子入肉的钝感。
伤腿发着抖,她实在痛得厉害,倒吸了一口冷气。
喘息中,耳边传来一把温和的声音。
“丙,你没事吧?”
有人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冷不防地将她往前一拽。
一个踉跄,顾晚鸢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后,右手下意识地就挥刀砍去。
那人吓得惊呼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不知何时,风起,天明,黑暗消散无踪。太阳高悬,万里无云,明亮日光刺得她双眼微痛。
待眼睛逐渐适应光线之后,顾晚鸢才发现,刚才那群诡异可怖的游客早已不知了去向。眼前是一男一女,头顶上空空如也,没有显示他们的名字或是身份。
男人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金属边框的眼镜,穿着用料考究裁剪得体的白色衬衣、黑色马甲、黑色西裤与黑色皮鞋,打着一条深蓝色调的领带,双臂上还戴了金色的金属袖箍,五官精雕细琢,身形挺拔如松,气质清冷疏离。
女人是一个比顾晚鸢矮了一个头的年轻姑娘,看上去身高还不足一米六。个子虽矮,身材却很有料,一件纯白色的短袖t扎进高腰的牛仔长裤,简单的装束也无法遮掩她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一头长卷发在脑后束成高马尾,样貌温婉秀气,气质安静平和,正是刚才握住她手腕的人。
女人看向顾晚鸢的伤腿,伸手要去扶她:“你受伤了。”
眼前两人不知是什么东西,顾晚鸢刚经历过那般匪夷所思的事情,此时不得不十分警醒。
她“唰”地亮出短刀横在胸前,挡住了女人的手:“你们是谁?”冷汗涔涔,伤腿痛得声音也不自觉有些发抖。
女人宽慰她说:“你别担心,我们是同类。”又看向男人,“甲,我们把名字显现出来给她看。”
也不知二人是怎么cao作的,他们头顶上突然出现了金色小字,男人是“甲”,女人是“乙”。两个名字稍一停留,晃了晃又消散无踪。
“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蜉蝣界的逃生试炼者。你是新手吧?”乙笑眯眯地递了一张手掌大小的黑卡给顾晚鸢,“送你一张匿名卡吧,算作见面礼。”
顾晚鸢在看到二人的名字后就松懈了下来,她的眼光越过眼前的一男一女向周边找寻,可是脚下的这座丘陵,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再无别人。
刚刚在危机中提醒她用刀划伤自己的声音分明就是她自己,她还以为……她还以为会看见另一个自己。
顾晚鸢伸手接过了那张黑卡。
卡一到手,便传来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是的,又是熟悉。
自从来到这里,她最大的感受不是恐怖,而是熟悉。
她好奇地翻看着,这张卡的正反两面皆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拿在手里竟毫无重量。正面画有蝴蝶图案的金色图腾,线条精致华丽,望上去却有种奇异的古朴庄重。卡的背面写着“我的名字就不告诉你略略略”几个小字,是金色花体字,跟头顶上的名字是同样的字体。
顾晚鸢心念一动,一丝清凉传入掌心,卡在手中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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