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确定现在到底几点了,不知道陈献有没有联系她,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两位大哥,我今晚约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思忖着,决定以退为进,“他如果等不到我,想必会很担心,甚至会联系我的家人找我。要不……要不你们让我给他发个信息,就当报个平安。你们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多说的,我会乖乖和你们走的!”
只要能拿到手机,即便是发一句暗语,岑潇相信陈献也是看得懂的。
可惜老齐没有岑潇想得那么好忽悠。听岑潇说自己今晚约了人,他也不慌,只是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没有回话。
车内陷入沉默,只剩下车辆疾驰而带来的风声。那些风从没关严的窗户里渗进来,像细小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岑潇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岑潇以为他不会理会这个要求的时候,副驾上传来了声音:“岑小姐的手机密码是多少?不如我替你发一条朋友圈吧。”
他说着,回身冲岑潇笑道:“只给一个朋友发信息,到底不够周全。岑小姐可是要去好几天的,这中间若是有其他人联系不上你,确实会很麻烦啊。”
老齐说得语重心长,可岑潇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附和:“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不如发个朋友圈。”
“不劳岑小姐动手,我来帮你发。”老齐朝胖子勾了勾手指,后者很有默契地从后座上找到岑潇的皮包,往前倾着半个身子,就要把包递给他。
不可以!岑潇在心里叫喊道。那包里有她从贺家带出来的摄像头,千万不能叫三合会的人看见了!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上其他,只迅速站起来,半蹲着身子朝胖子撞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怎么能麻烦大哥呢……”
装客气,谁还不会了?!
胖子没料到岑潇会突然撞过来,一时躲闪不及,被她撞了个满怀。他身宽体胖地朝后倒去,撞得面包车在公路上开出一个 s 型。
“臭娘们,你找死是不是?!”胖子的后脑勺磕在椅背上,一时间眼冒金星,手上一松,那个小小的手提包就不知被他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撞,岑潇也内伤惨重,她龇牙咧嘴地还没想好说词,就听老齐发话了:“岑小姐,耍花招可是要吃苦头的。”
他说完,便语气阴狠地冲胖子喊道:“你一个大男人,力气还比不上女人!”
胖子一愣,倏地明白了老齐的暗示,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冒出绿光,一个翻身,登时就将岑潇压在了身下。
从这娘们上车开始,他便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得劲儿,好像每个细胞都在躁动,还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他的下半身,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碍着老齐,他本不敢造次,可眼下连老齐都发话,他就没有再忍着的必要了。
胖子咧嘴笑了,这笑里带着澎湃且残忍的臭气,悉数喷在岑潇脸上:“臭娘们,咱就来比比看,谁的力气更大!”
又是“嘶啦”一声,这次是布帛碎裂的声音,前座的司机仿佛受到激励一般,踩下一脚油门,灌进来的风声更大了,从岑潇耳旁呼啸而过。
像是驶入了时光隧道,时间倒退回她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那个晚上,也是在一个昏暗逼仄的空间里,她被看不清脸的男人压在身下。
她记得,无论自己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来救她,而她喊得越大声,那个男人就越兴奋。她像一个廉价的口袋,被人敞开,被人蹂躏,被人踩在脚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少女时期落下的阴影,胜过任何穷凶极恶的歹徒。逆光里,胖子的身形化作一团黑影,与那年的男人重合。岑潇只觉得浑身发抖,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悬浮于黑暗的角落,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潇潇,潇潇。
突然,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她。
潇潇,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要怎么做?
有,她当然有。在那些痛苦难眠的夜里,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如果还能有选择,她一定要和那个男人鱼死网破。
大声呼救有什么用?不如咬下他的皮肉!
黑暗中划出一道光来,岑潇张开双唇,就在胖子俯身压下来的一瞬间,瞄准了他下颌处皮肤最薄的位置。
只是这一口还没咬下去,面包车再次晃动起来。这次的 s 型的弧度颇大,晃得全车人东倒西歪,司机反应过来,连忙抓紧方向盘,可他还来不及回正车身,车子又被一个重撞推着往前滑了几步。
全车人都向前倒去,胖子首当其中,重心不稳地从岑潇身上滚了下去。
“老大,后面那车是故意的!”司机开口大喊,音量盖过了胖子的呼痛声。
而离开了胖子钳制的岑潇,好似从泥沼中抽身。她倒抽一口冷气,感觉灵肉再次合一,自己回到了人间。
这一次,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吗?
岑潇迷惑着,车子再次晃动起来。她条件反射般地核心发力,尽全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可司机黔驴技穷,没能稳住车身,整辆面包车向着四十五度斜角的方向,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
面包车的右前车头全部憋了进去,司机和老齐满脸是血,胖子的脑袋撞在右侧车门的门把手上,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过去。
而岑潇坐在面包的左后车尾,除了头晕恶心,倒没受什么外伤。
这车撞的,像在特别保护她一样。
胖子在她旁边“哎哟哟”地叫着,岑潇忍住想吐的冲动,用力咳了几声,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可是,她连半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呢,车窗就被人敲响了。
僻静的省际公路上晚风徐徐,带着一股诡异的“渣男香”,钻进了她的鼻腔。
这“渣男香”却有奇效,岑潇倏地清醒过来,睁大一双眼睛,挣扎着在后座上坐起来。
她甩开满脸的长发,朝窗外看去。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她瞥见一个潇洒不羁的身影,正微微塌着腰,向面包车里打量。
不过半日没见,陆平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衬衣搭配及膝风衣,更衬得他肩宽腰窄,眉宇间是他招牌的七分散漫与三分不羁,但与她对视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他又敲了敲车窗玻璃,对她说:“潇潇,你下来。”
第20章 你半真半假撒谎的时候,最漂亮
陆平川敲了敲车窗玻璃,说道:“潇潇,你下来。”
岑潇冲他举了举自己被捆住的双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