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因为季茗的假意冷漠和刻意疏远而退却。
程斯言说得对,她是求复合的那方,她为了追妻,脸皮厚点又怎样?这点坚持和觉悟都没有,怎么配拥有将来。
斯言为公事,我为私事,今天我以四季班主任身份来找你这位家长,不可以吗?凌陌这句话说得季茗无言以对。
让她知难而退,怎么就这么难呢?
季茗以为白天那些话已经很伤人了,凌陌怎么还能来见自己?她不知道多见一次,自己就会多痛一次吗?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说不出更狠的话来了吗?
那程总先说吧。季茗无奈于眼前的纠缠,却又无法决绝得彻底。
程斯言一别往常,今天的她不苟言笑,气场冰冷,宛如倒春寒的夜晚,竟令人有些胆寒。
停止和明基的合作,是你的主意,还是顾若清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代表若清的意思,我们一条心,所以程总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对你们来说也许没有,对我来说有。程斯言停止吸烟,忽起笑意:季总,你可答应过我,出第一期MJ刊物的。
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但我也只答应了第一期而已。季茗淡淡回答。
那就好,明基的规定是不管新老客户,次年开头肯定是需要竞标的,你们连续三年得到年度合作权,今年就这么放弃,不觉得可惜吗?你应该知道你放弃的不是元宵的节点,而是明基全年的业务,如果别家得标,执行又做的好,我们直委(注:直接委派、指定合作的意思)的可能性很大。
程斯言打算抛橄榄枝,先软后硬,先礼后兵。
程总说的这些,我们很清楚,但做你们项目也确实累,所以今年打算让大家轻松些,少挣点钱,少加点班,多点时间留给自己,也挺好。
程斯言笑说:是吗?如果说我打算改掉公司规则,今年不公开招标,活动公司依然直委你们清创做,不知季总有没有兴趣?
季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程斯言连自己定的规矩都愿意破坏,到底图什么?
这个条件极具诱惑力,送上门的大客户,不接是傻子。
可偏偏季茗和顾若清就是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傻子。
我有些不明白程总在坚持什么?
我坚持什么不用你管,这个条件等同于我送钱给你们,你们要还是不要?程斯言豁出去了,为自己和凌陌也好,为对抗凌为详也罢,每种手段她都会试一遍。
我还真想要,可惜...季茗面露无奈,眸间不知不觉布上一层忧伤,可惜我们要不起。
她们不但要不起程斯言的业务,甚至要躲得远远的,多讽刺。
失去的岂止是合作,还有她爱而不得的凌陌。
守不住的事业和爱,像一把流沙,正从手中慢慢流逝。
程斯言笑容僵在脸上,气得说不出话。
沉默片刻,四人陷入僵局,没到私事,凌陌默然不语,她一直观察着季茗表情,希望在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些线索。
可惜,季茗从来都如此,封闭和冷淡本就是她自带的气质,看不出其他。
我要跟顾若清通电话,我想听她亲口说,不愿意跟我们明基合作。程斯言还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顾若清的决定。
如果是为了阻止凌陌和季茗,犯不着把两家公司合作切断。
这个势头,倒像一刀切,把所有关联他们这个家庭的东西,都要斩断。
若清出国旅行了,联系不到。季茗果断拒绝。
意料之中。
程斯言轻笑:如果我今天听不到顾若清电话,就不离开,陌陌也是吧?
凌陌点头:我听你的。
你们何必要苦苦相逼呢?季茗渐失耐心,是我们做的还不够明显,还是说你们故意装糊涂,是!我们就是要躲开你们,清楚了吗?明白了吗?
凌陌终于忍无可忍,回答道:就算法律量刑也要罪名,我们也不喜欢这么不明不白的这样?今天我和斯言能找到这,证明我们也猜到了你们应该是有苦衷,洺洺,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的,非要这样?
对,非要这样!季茗的话,如坚不可摧的外壳。
呵,到底是谁胆怯谁退缩?季茗,你扪心自问,我们之间,谁才是那个不敢正视自己,不敢面对未来的胆小鬼?
季茗双手紧攥,咬牙说道:从来都是我行了吧,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该说的在学校我都已经说了,不想说第二遍,麻烦凌老师尽快帮我们出一份转学同意书吧。
这些话,季茗说累了,凌陌也听累了。她的心都快痛成了习惯,被季茗一刀又一刀,反复割在同一个地方,久伤不愈。
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既然问题都出在自己这边,倒不如先让一步。
四季好不容易适应了学校环境,跟同学们打成一片,何必转学那么麻烦。凌陌语气冷静,对眼前的一切都大失所望,突然有些自暴自弃,反正她也打算回家跟爸爸出柜了。
这场书柜势必如同战争,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局。反正要殊死一搏,不如留条轻松之路给季茗。
你不用特地转学避开我,我离开好了。
季茗哑然地望着她,眉头深蹙:我们转学是有特别原因,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倒也真的想跟你说,大可不必这样呢,洺洺。
程斯言坐观两人争吵,淡定自若地坐着。
吵几句也好,带着情绪好过于一潭死水,半天激不起一个浪花。
季茗也累了,她不想在公司跟凌陌吵,被员工听过去,太奇怪了。
这二人联手找上门,一软一硬地炮轰她,实在让人没辙。
好好好,我认输,程总,我帮你联系若清。季茗实在挡不住了,只能让顾若清再度出马。
她拿出手机,拨打那个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打通的电话。
阿茗,我这天还没亮,怎么这个点来电话。顾若清带着还没起床的哑音问。
程总找你,我拦不住。说完她把手机递给程斯言。
程斯言笑着接过,顾总,找你一次可真的比登上月球还难。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找我做什么?
转让客栈,终止合作,电话拉黑,你想干什么?修仙呐?程斯言始终客气,虽然憋了一肚子火,可听见顾若清声音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么说,都是你的决定?
没错,我的决定就是阿茗的决定,你不用为这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