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烛这么说,差不多就是完全把事情掀开了谈了。
其实正如临烛所想的那样,回来后苏断一直装傻, 其中也有不知道怎解释的缘由。
当时系统说他进入的那个世界线大概率不会影响现实世界, 再加上当时养崽崽这件事比较紧急, 苏断也就没顾虑那么多, 为了把小家伙养好一点,差不多在幼年体的临烛眼前把老底都漏了出来。
系统说不能暴露任务者的身份,否则就是在评级的时候扣分,但他这是非主观暴露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任务评定。
不同任务评级之间相差的经验值是巨大的, 苏断拿到过的最低的a评定才三千经验值, s 评定奖励的经验值却有着足足五位数。
毕竟他现在非常需要经验值,在这些事上自然要多斤斤计较一些。
没办法,爱情也是要面包支撑的, 经过几次钱包的鼓鼓空空, 苏断对这一点感触非常深刻。
于是穷到钱包只剩两位数的苏断就在这个本该很紧张的时刻, 非常不合时宜地开了小岔……
直到被肩膀上传来的又一次蹭动的动作惊醒。
说出那句话后,临局长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下子掀了高冷的面具,像是一只要求关爱的大崽崽一样,铆着脑袋在苏断肩窝蹭来蹭去,没一会儿就把苏断肩窝蹭得发痒发烫。
苏断抬起手在对方后脑勺上摸了摸。
入手是顺滑的发丝,滑入苏断指间,带着微凉的气息。
苏断犹豫了一下,舌尖划过很多种回答,最终也只是轻声念了一句:“……回来啦。”
在他的感官里,几千的时间都被压缩成一秒不到距离中,没有真正意义上和临烛分离过,但在临烛的世界里,却已经等了他几千年。
苏断没有过那样几千年时间都是用来等一个人的经历,但他有过几千年不能言语只能当世界旁观者的体验。
那样的时光,即使没有迫切想见的人,也有种挥之不去的寂寞,临白白忍着对他的思念等了那么久,一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吧。
想到这里,苏断忽然怔了一下。
想到“想见的人”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忽然毫无预兆地感觉心底空了一块。
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从心底挖了出来,他很努力地去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从开始做任务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但那种关于弄丢了什么的感觉,却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强烈过。
像是有一个原本关的紧紧的闸门,忽然被什么拧开了一条缝,成片的违和感从其中流出。
苏断慢慢拧起眉头。
正当苏断反复思考自己记忆的不对劲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在他耳旁响起。
男人仰起了头,温热的唇瓣几乎贴在他耳边,开口即是一片濡湿的热气喷在他耳尖,带起一阵酥麻触感,近乎呢喃一般贴着他耳边低声说:“你的那些事……”
一听到临烛提起这个危险话题,苏断瞬间回神,瞬间也顾不得什么违和感不违和感的了,连轻轻按在临烛头上的手力道都瞬间加重,心高高提了起来。
临烛要是追问他的话,他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
系统适时地冒出来,用没有波动的电子音在他心底悄小声念了一句:“宿主,不能主动暴露任务者身份的哦。”
苏断:“……”
苏断更愁了。
正当苏断一颗心在半空中晃啊晃的时候,男人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我不问。”
苏断愣了下,心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还心有余悸地蹦了两下。
过了半晌,才小小声嗯了下,算是对临烛的回应。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但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离开吗?”
听到这个问题,苏断沉默了。
他在这个世界的寿命和临烛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他虽然吸收过旱魃的阴气,但离长生还有很遥远的距离,早晚有一天会比临烛先离开,而且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任务世界结束,其实都是一场分离。
他不想骗临烛,哪怕这些欺骗是可以解释的。
“……连这个也不能答应?”僵了半晌后,临烛低哑的声音中含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用看也知道表情会有多难看。
苏断磕磕绊绊地开口:“不、不是——”
他努力地组织语言:“人早晚都会经历离别的……”
“但是离别之后,就是重逢。”
“我可以和你保证,每次都会很努力地去找你,可以吗?”
随着苏断一句句说下来,和他紧紧相贴的那具身体绷紧又放松,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最终从喉间缓缓吐出一个低沉沙哑的“好”。
苏断小声说:“……喜欢你。”
于是抱着他的人瞬间又收紧了圈在他的腰上的手臂,按着他的腰下滑,抬头的地方紧紧贴上他柔软的部位,让他鲜明感受到了什么才叫身体力行的“喜欢”。
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止,水雾遮掩了水中人的动作,也把声音洇染的模糊不清。
而温泉旁的饮料,一直到杯子里的冰块完全化开,都没有人伸手去拿。
……
虽然没做到最后,只是用手互帮互助了一下,但或许是因为一桩心事解决,结束苏断还是感觉疲惫感成片涌来,靠在临烛胸前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么被带回房间的。
泡完温泉的第二天,出来工作的两个人就带着装着伥鬼和聻的法器离开度假山庄,回了科宣局。
科宣局和临烛最熟的副局长恰好拿着文件路过,见到顶头上司回来,非常热情地打招呼:“临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