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皇城中没有人比蓝长忆更不想回宫了,自几年前几个皇子出宫立府,他除了避不开出现在朝堂。
基本上从不进宫。
什么蔷薇园,牡丹园,百莲池,千棠院。
任引人入胜的娇花争奇斗艳,那些美景从未入过蓝长忆的眼。
自幼这宫墙就是圈禁了自由的桎梏,也是豢养了恶人的牢笼,叫他生长在这外层繁丽的朱红之内,时时隐忍残喘,日日偷生苟且。
这皇宫有什么可看的,这皇宫又有什么可怀念的!
这皇宫,就是吃人的兽口,到处充斥着掌权人的凉薄。
他迈出了这道庄严冷漠的大门,便再不想回来了。
二皇子府的马车与五皇子府的马车几乎是前后脚,相差无几的停驻在了宫门外。
入夜时分已经依稀有半月悬挂,多日的晴朗也使漫天星辰显得繁多。
隐约的皎色与高悬宫灯照耀下,五皇子蟒袍的月白散发着浅淡的雾色光泽,与此刻夜晚时分显得颇为应景。
侧身回头时望向另一面的马车时,柔和的眉目也仿若是自生璞玉,只是神色中总是趋于几分寡淡。
就像皎月光芒令人心生欢喜,却只能遥遥相望触不可及。
就在蓝慕瑾恍如谪仙的身影注视下,二皇子指节挑开车帘,一身墨色沉郁的仿似没有丁点温度。
两人各自立在马车旁,隔着十步之远漠然相望。
一个白衣胜雪好似天神降世,另一个墨色染夜仿佛现于地狱。
同样都是寡淡疏离的眉眼,却自来就有着截然相反的命运与过活方式。
或许是身处于宫门朱红之外,有着守门侍卫军的观望注视,蓝慕瑾沉默了一瞬便牵起了谦恭有礼的笑意,声量清晰的率先开了口。
“二皇兄。”
蓝长忆眸色定定的望着蓝慕瑾,未发一语片刻之后冷漠的将视线扫开,连个面子都不想装阔步就朝着宫门走去。
抬步间墨色下摆随着裹挟热意的晚风飘摆,也依旧拂不掉与生俱来的寡淡。
对于二殿下驳了五殿下的面子,宫门守卫就只能当做根本没看见,毕竟明白人都能想的清楚,几个皇子只不过是面和心不和。
二殿下向来都是这般个性,不论眼前人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懒得撑起个假面。
而蓝慕瑾更是没在意,等二皇子毫无情分的先一步离开,便也随之其后入了宫。
这个时辰大致已经晚了,估摸着宫宴也早就开始,所以在通往蔷薇园方向的幽静宫道上人影寥寥。
只偶尔有一两个下人会着急忙慌的来回奔走着,大多数的人影都已经在今日宫宴周围忙碌着伺候贵人。
这就显得宫灯照耀不完全的园径中,静谧昏暗只有姗姗来迟的两位皇子身影。
昏暗的夜色下,白日里争相斗艳的花瓣都仿佛失了颜色,二皇子的墨色武服也好似已经跟黑夜融为了一体。
整个夜幕中唯有跟在他身后几步的那一抹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