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告诉一夜未眠的他,好好休息。
在第一个副本的最后,陆先生给他披上了御寒的大衣,将钥匙放进他的口袋,自己留在了燃烧的小屋中。
白逐感到不安,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房门就在他面前合上了。
……
从上至下,陆管家打开了古堡里的每一扇窗户,阳光照到身上的时候,他的皮肤有些发红,就好像是普通人被过分炽热的阳光晒伤了似的。
陆管家好像完全没感到皮肤表面轻微的灼痛感。
他只是沉默地思考着,如何从图伦夫人手中夺得钥匙。即便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也不比图伦夫人更强,昨夜图伦夫人取出钥匙时兴许是个好机会,但是那个机会已经被他错过了。
他在想办法逼迫图伦夫人使用钥匙。
陆管家丝毫没有设想过图伦夫人能像洛莎那样找回人性,图伦先生也许能做到,但是施下让活人与死人都介于死生之间的巫术的图伦夫人此刻已然被仇恨侵蚀了灵魂,且再也无法逆转。陆管家希望他们能够彻底死去,但是如果无法达成这个目的,他也要把白逐他们送出古堡。
时间拖得越久,对陆管家越是不利。
楼梯上,陆管家有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即便他很快回过神来,也险些因为一脚踩空跌下楼梯。
这些天来,图伦夫妇由于没有吞食活人的血肉同他一样日渐衰弱。与他们不同的是,陆管家自往活死人转化以来没有伤害过一个活人,他远比图伦夫妇要来得虚弱。
昨天早上他让客人们必须在三天内离开,与其说这是对图伦一家发狂时间的估算,不如说是他最多再撑三日。
陆管家明白自己不能像洛莎那样放弃,图伦夫人用诅咒强迫他以这个形态存在于世,他也许能够找到办法自我毁灭,但是他如果那么做了,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束缚住图伦夫妇。图伦夫人出于报复将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却不知会因此给自己束上了一副算不上强大的枷锁。
枷锁如果终将助纣为虐,必要在还有神智的时候带着他拘束的对象一起毁灭。
饥饿能逼得人发疯,陆管家虽然能暂时抑制住对活人血肉的渴望,但是那些欲望就如同密密麻麻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决心,初时不引人注意,但当空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突然坍塌。他有预感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一个临界值,陆管家不敢保证自己到了那个时候还能保持人性。
陆管家越过了二楼往自己的房间走,每日强制性的睡眠其实是对他身体的保护,他频频强迫自己醒来无疑是在加速自己崩溃的进程。
陆管家将自己锁在了房中,脑袋挨上枕头后便沉沉睡去。除了二楼外他的房间大概是整座古堡最为黑暗的地方,他将深黑色的窗帘严密拉起,玻璃阻挡了吹来的风,连门缝都用一块软垫遮住了外来的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面朝下趴在床上,无知无觉。
在陆管家离开楼梯后,一个身影步出了二楼。软底的鞋子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过长的裙摆拂过地面会发出细微的响声。图伦夫人步伐僵硬,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偶人。
她在楼梯间徘徊,又如同一个被仇恨束缚在人世的幽灵。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突然出现将她拖回阴暗的阁楼,那些窃窃私语声在她的耳畔消失了,她的眼中再也寻不到恐惧与绝望,只有让人胆寒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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