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丁巍从厦门送俞老师到临安回家过春节。
《生死同行》剧组也暂时放假了。
俞老师没有使性子说非要丁巍去她家过年,只是问了句什么时候她能去丁巍老家看看。
丁巍说明年吧,明年找机会。
这个不是推脱,丁巍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他准备这回回去就跟父母亲交代清楚,然后领全家到京城居住。
不是丁巍看不起生他育他的那方山水,而是父母年纪大了,该到享清福的时段了。
他们村子早先要一百四十多户人,这几年来陆陆续续搬走了二三十户,村子开始没落了。
他们村是六七十年代那个特殊年代形成的,下乡插队、躲避灾祸等各种原因。
近几年生活变好了,大家都开始努力挣钱,人情味儿淡了许多。
到临安后,丁巍跟着俞老师去了她家,给俞父俞母拜了早年,又急匆匆赶到魔都,看望住院的李老爷子。
临走时俞母倒是叮嘱了一句,邀请丁巍父母来临安过元宵。
丁巍笑着应下,但没把话说死,他父母不一定那个时间有空。
丁老爹每逢过年都会组织社火,从年初三开始一直到正月二十三,丁家沟十里八乡都会跑到,忙的脚不沾地的。
魔都医院里,丁巍见到了一脸疲惫的李越。仅仅只是短短一周时间,李越跟在京城的那会儿的意气奋发截然不同,黑眼圈红眼睛,下颌胡茬青青,衣服也是没有换洗过的样子,很明显这次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丁巍问了问才知道,不止是老爷子陷入昏迷两天了,就是老太太也精神不支也住院了。这一周时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李越两边跑着陪护。
李越姐姐那边是分娩刚出院的,一家四口人,三个人需要照料,就李越一个人,肯定顶不住了。
不过好在李越姐姐公婆家来了两个亲戚,还能时不时顶替一下李越,不然李越怕是早就垮了。
重症监护那边不让进,丁巍只得陪着住在普通病房的老太太说会儿话宽宽心,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李越才送丁巍从医院里出来。
丁巍提了两次他跟李越可以换着陪护,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不用,李越也强笑一下,说等过了年再说。
丁巍跟李越分别后,在魔都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才买到去往长安的机票。
等丁巍回到家已经是三十晚上了,丁父丁母早就等的心急不已了。丁母还埋怨两句,说不提早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说一声的。
丁巍妹妹还故意噘嘴撒娇说“老爹老娘就偏心哥哥你,一天跑好几趟村口,就看你来了没有。我来的时候就没有这样。”
丁巍宠溺的看看着小妹,心里一暖,是啊,还是家里好。
丁巍妹妹叫丁薇,现在就读在县一中高一级,学习成绩很好,人也精神,个子高挑,跟丁巍一样都遗传了他父母的长腿,平日里俩兄妹关系特好。
晚上趁着守岁的时候,丁巍从包里翻出两瓶茅台,跟一脸惊愕的丁父喝起来。
父子俩这是第一次同桌共饮,丁父眼神恍惚一下,看着给他递烟的丁巍,心里一热,儿子长大了。
当然,丁父是在初一早上才想起昨晚丁巍说的话,交了个女友,还是个明星。
赶紧从热炕上下来跟在厨房忙活的老伴儿对一对,丁母又惊又喜又怀疑,这孩子不会说的是哄她俩高兴的吧?
找丁巍问个清楚,结果丁巍早被丁薇拉起来去外面放炮仗去了。
所以等到早上吃饭的时候,就是丁巍爷爷听了丁巍交了个明星对象,也乐呵呵的多喝了几杯酒。
吃过饭丁巍跟丁薇一家一户的去拜年,这是这地方的传统,初一早上要给同族里的长辈磕头拜年。当然少不了跟他年龄相仿的同族兄弟姐妹寒暄一阵,然后拜年队伍滚雪球式的越来越大,所以等到去八斤家的时候,乌泱泱十好几个人。
八斤早在腊月初五跟邻村的丫丫定了亲,年后初八结婚。
于是,十多个兄弟姐妹就赖在八斤家不走了,吵吵闹闹喝酒聊天耍了好半天。
趁着热闹,八斤给丁巍递了个眼神,两人出门放水,八斤扭扭捏捏的道了谢,说要不是丁巍的那五千块钱,丫丫老爹估计又会翻脸的。
丁巍故意揶揄“丫丫小时候我也见过啊,你还记得二年级的时候她流鼻涕流到嘴角被她出溜一下吃了的事不?”
八斤有些被恶心到,涨红了脸轻推一把丁巍“东东哥,女大十八变,好不?再说,你小时候还吃过沾了鸡屎的冰棍呢,你忘了?”
额,丁巍恼羞成怒,刚刚下肚的酒水差点儿呛出来。
麻蛋,这种糗事就不应该让发小看见。
那是丁巍一年级的时候,天气很热,丁巍偷了俩鸡蛋换了四根冰棍儿,当时丁薇和八斤在放风察看丁母是否发现,丁巍脑子转的快,三个人,四根冰棍儿明显分不均,就趁八斤和丁薇他俩没注意的时候将多出来的一根藏在粮仓里,然后骗那俩人说只换了三根,于是一人一根吃的很开心。
不过丁巍藏了一根,那是真的仓库有有余粮,一点也不慌。所以他吃得快,然后哄两人到别地儿去,他就又把粮仓里的的那一根拿出来,可好巧不巧,上面粘上鸡屎了。
当时那种冰棍儿时小作坊弄得,冰糖,调色剂,水然后混合放在模子里被冻住,没有任何食品卫生安全意识,没有任何包装,走街串巷的小贩找个泡沫箱子装上一百来根,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喊卖。
丁巍换的就是这种,那会儿个子小看不见粮仓里面,只知道里面是放玉米的,当然不会看见里面有母鸡垒好窝时常在里面下蛋,冰棍儿掉下去就戳在鸡屎上了。
丁巍那个气啊,可确实舍不得那样扔掉,就咬着牙把沾了屎的一面给刮了刮,准备吃的时候丁薇跟八斤回来了,两人差点吐了,没想到东东哥还要吃鸡屎。
你看,耍小聪明的人就是这么运气……不好伐,真是脑子瓦特了!
兄弟俩说着对方的糗事互相嘲笑一番,感觉多日不见的隔阂早已远去。
原本说好丁巍要给八斤使使劲儿帮着忙乎一番的,不料大年初三,李越电话来了,说老爷子不行了。
丁巍沉着脸日夜兼行又赶到魔都,等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去了,丁巍唏嘘不已,陪着李越送老爷子进了火葬场。
人生,真是不可捉摸!
老太太强撑着看老爷子的遗体进了那处烧的通红的大炉子,一下子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之后,老太太变得沉默,直直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七,丁巍又匆匆回到丁家沟,参加了第二天八斤的婚礼,丁巍在酒席上郑重喝了新郎新娘的敬酒,封上厚厚的红包,揉揉脸笑了笑。
短短四五天,有人西去,有人新婚,有人痛哭,有人开怀大笑,丁巍都是见证者。
初九,丁巍又飞到厦门,俞老师在初六的时候已经回到《生死同行》的剧组,丁巍探了班之后直飞京城,然后他恹恹的躺在床上两天。
半个多月时间,丁巍行程好几千公里,连日奔波,身体能抗住,心里的疲惫扛不住了。
九九年,新年伊始,丁巍运气就不好。
自己测了体温,没有发烧没有生病的迹象,可丁他就是提不起精神。
两天后感觉快要发霉了,才慢悠悠的出去转转,晒晒太阳消消霉气。
漫无目的走走,到柏悦居看了看房子,装修的才动了不到一半的工程,也放假未回来。出了柏悦居想了想进了江湖车行,余谦也在,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两人这回没喝酒,熬了几罐茶,余谦说跟团太累了,每到逢年过节就是下乡慰问演出,他也是刚回来的,在这里躲躲清闲。
人就是这么怪,人多了嫌闹得慌,人少了可又坐不住。
于谦就提议出去看看,还一脸猥琐的表情,说南门花园那块儿有个大明星在泡妹子。
丁巍就一脸正经的问“谦哥,我看你这面相,孩子都大了吧,你还有这心思?”
余谦当即不乐意了“去,哥哥我还不到三十,年轻着呢。”
丁巍一愣“你才三十岁?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余谦急了“我是显老,可我真的不到三十,还没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