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扶携着向外围走去。
韩苓正举着下一支箭瞄准,余光扫过已走去数十步开外的两个女孩儿,瞳孔一缩,右手作势抿发,袖口微抖,大喝:“看箭!”
喝彩声更响了。刺眼的日光下,只盯着铜壶的姑娘们谁也没注意,就在韩苓投箭的同时,一道针尖般细的银光从她的右手袖口激射而出,直直冲向方巧菡的背影。
“叮”地一声,不知何处飞来一根树枝,刚好把那跟细针击落。
突如其来的异物惹得众女一片惊叫。韩苓也吃了一惊,竟忘了要控制袖中机簧,右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失去平衡,倒向一旁。
“啊——”
随着一声惨叫,韩苓倒在明月公主身上,数根银针穿透衣袖,深深扎进对方娇嫩的手臂。
......
刑部监牢,深夜。
佟雅蘅隐在斗篷里,由韩澈搀扶着,抖抖索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阴森可怖的,泛着腐臭气味的走廊里。
走到尽头,又下石阶。来到关押重罪犯人的最底一层,继续走,不知经过多少道囚牢,终于来到一扇只开了道小口的木门前。
“呔!”
头戴瓦楞帽的黑衣狱卒鬼魅般冒了出来,幽幽冷喝,佟雅蘅吓得朝韩澈身后躲。
“这位兄弟,有劳。”韩澈亮给狱卒一块铁牌,又塞过去一个信封。
狱卒就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分别看过,还把信封里的银票摸了又摸,这才点头,掏出钥匙打开粗重的铜锁,放夫妻俩进去。
“大哥!嫂子!”缩在角落里的韩苓认出家人,大哭着扑了过来,“呜呜呜,一天一夜了你们怎么才来,人家都快熬不住了......”
哭了一会儿,见哥嫂都沉默,才觉得不对劲。
“你们来,是带我出去吗?”韩苓抬起脏兮兮的脸,“明、明月公主已经没事了对不对?所以,我可以回家了,是不是这样?”
佟雅蘅没有回答,只为难地看了丈夫一眼。
“苓儿,”韩澈冷声道,“公主中了毒,所幸已解。算你没做太绝,涂在机簧飞针上的毒,御医们还能对付。”
“我......大哥,天地良心,其实我也不知道......”
韩苓流下了后悔的泪。这小东西是在跟着哥哥们打猎时用的,得知方巧菡也在受邀之列后,她偷偷地涂了些毒.药在飞针上头,装了整整一蓬毒针。她的念头是,方巧菡害她嫁不出去,得让贱丫头多吃点苦头,病上几个月,她也好解恨。
后来方巧菡总离她远远的,她自己又被嫂子死死盯着,只得作罢。而明月公主突至,又提出玩投壶,她惊喜地看到了机会——
用一手绝技吸引众人注意,伺机下手!她飞快地想到了法子,还十分以自己能“左右开弓”为豪。多么惊险刺激的妙招,她等着方巧菡狼狈扑地,等着看廖峥宪哭天抢地!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狼狈不堪的人,是她自己……
韩澈冷冷地打断了妹妹破绽百出的辩解:“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公主受伤,凶器被从你身上搜出,这是事实!”
韩苓哽咽着道:“大哥,我真的......”
“七妹,”韩澈的声音嘶哑,“你为了‘教训’看不顺眼的人,竟然做下这种事,你才十六岁,怎么这样狠毒?说过你多少回,你一直不改......这一次,你终于祸及家门了。你可知道,父亲在宫门外跪了一整夜?如果公主再不醒来,全家都要进来陪你了!”
明月公主昏倒的一霎那,侍卫们犹如皂鹰逐紫燕一般,把韩苓反剪双手五花大绑拿住,个个都气得目眦欲裂。公主出事,他们还能有命?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母亲哭昏过去,父亲多方打听才知道韩苓被关在这里。直接把人押入刑部天牢,而不是韩家还能说得上话的顺天府,派御林军重重把守!
父亲跪了整晚,又苦费心血求人斡旋,到底也还是等到明月公主转危为安,皇上才撤了御卫,默许了父亲提出的请求——
“大哥!”韩苓惊恐地抓住韩澈衣襟,“那、那她现在既然没事了,我,哦还有咱们家,也没事了吧?父亲苦苦恳求,皇上还是谅解了吧?到底咱们是军功卓著的门第......”
韩澈看了妻子一眼,佟雅蘅默默地取出一只小瓷瓶。
“你们”
韩澈双手抓住韩苓:“这还是父亲磕破脑袋求来的恩典。除孽障,正家风,给天子一个交代。苓儿,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大哥,帮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让秦哥崛起^ω^
第五十章
深夜,聂府书房。
秦正轩静静站立,聂敬梁坐在书案前。
“嘉勇侯为了自保,不惜舍弃视若掌珠的亲生女儿。历任嘉勇侯,包括现在的小侯爷韩澈,俱都功勋彪炳,公主亦已解脱了危险,如此‘清理门户’,皇上便也不会做得太狠。韩家,算是逃过一劫了。”
秦正轩缓缓地点头。
聂敬梁继续道:“但也仅仅只是渡厄而已。如此一来,侯府名声扫地,嘉勇侯爷怕是不敢出门了。此番大受打击,讨好奉迎他的人,我看要再少一半。”
秦正轩沉默地听着。聂敬梁看他一眼,微微笑道:“正轩,没几个月你就可以卸脱在我这里的担子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向廖大人求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