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请回吧。”廖峥宪咳嗽了几声,“不要担心巧菡兄妹,老夫会视同己出。书毅的学业,也有老夫盯着。”
方夫人去世,秦正轩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他。巧菡,现在变成孤儿了。好在还有他,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兄妹俩。
秦正轩低低应了一声,“多谢廖大人。您要多保重。”
“哼。老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叫孩子们受委屈。秦公子,你也多保重。”
“是。”
“家人都安置好了?”
秦正轩缓缓地点头,“是的。”
“那就好。这一去......”廖峥宪顿了片刻,叹道,“总之,你记住老夫的话罢。”
想要保护家人,乃至爱人,唯有自己变得强大,仅仅富有是万万不够的。少年沉默不语,但他知道对方听进去了。
秦正轩,这是个好孩子。可惜,他不得不远离马家村,远离已生活了数年、打出一片天地的北方。
他不得不远走高飞,因为他惹怒了那些强盗。虽然目前朝廷将之“一网打尽”,但谁又能保证,还有数不清的,隐匿在阴暗角落里的所谓派系,与这些人牵连甚密?
只有暂避风头。相信以这少年的才智,会东山再起的。
但,秦正轩和巧菡,是两路人!他不希望女儿和这样的男子往来。幸好,巧菡还小,而秦方两家又尚未续亲。
秦正轩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廖峥宪,又朝来时路望了一眼。依旧是冷清巷道,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她身子还没大好,也不知道你来。”廖峥宪了然地说,“只知道你带着家人走了。我想,巧菡会记住你的。”
秦正轩站住,忽地跪下,在雪地里给廖峥宪磕头。
“多谢您照顾巧菡!廖大人,请务必......让她安逸,快乐!”
“老夫绝不食言。”
秦正轩驾着豹子独自离去。北风更紧,那黑色斗篷的矫健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密密匝匝的鹅毛雪片之中。
......
恒景三十一年五月,京城。
糕点老字号喜味斋依然生意兴隆,已扩大为一栋两层小楼。此刻,二楼一扇临街的窗前坐着两位清秀少年,慢条斯理地用点心,不时看向窗外的街道。
“哥哥,”方巧菡消灭了一盘面果子,见方书毅眼前点心几乎没动,便催促道,“你怎么不用呢,这点心现做的才好吃。”
离开马家村也快四年了。她马上就要十四岁了,去年底,刚脱去白色的丧服,而出来外面,她从来都做男子打扮。
终于走出了再次失母的悲痛。和曾经的亲人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平静而从容,心底的伤痕渐渐地愈合;方书毅也是如此。
“我又不爱吃甜食,不过陪你解闷罢了。”方书毅把目光转了回来,兴冲冲地说,“妹妹,快端午了,你看外头好多卖菖蒲木瓜的,前几天姑姑和徐嬷嬷已买了紫苏,我们再弄些这个回家,配上点药草,一块儿做香药饼子吧。”
“啧,快考试了你惦记这个,叫大哥知道,又该说你玩物丧志了!”
“嘁,是你拉我出来的,说什么要张驰有道。现在我说起读书以外的东西,你又说我不务正业了。”
“哈哈。”
方巧菡抿嘴笑了。眼前的人,明明比她小,她偏得喊哥哥。而廖晏鸿,其实是她的弟弟,今年二十岁了,她虚岁十四,只能跟着方书毅一起叫大哥。
全家只有廖峥宪知道她的前世,其余的人,顶多当她是位和死去的小姐有些相似的,被廖老爷收养,又万分宝贝的女孩儿。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现自己的长相和前世已不那么像了。五官渐渐长开,和方夫人更肖似,反倒比从前要俏丽柔媚些;最像的是一双眼睛。相信不会再有人对着她想起廖绮璇了。
即使这样廖峥宪也还是不放心,从不允她一人出门,出门也必让她穿男装。
其实,这担心纯属多余。因为韩澈早在四年前就被派去西南任镇南将军了。西蛮进犯,六部都推韩澈迎敌,任命一下他就走了,韩家不得不将他的婚事提前举行。
方巧菡从方书毅的盘子里拿过一块绿豆糕,心底浮现出那张英俊而慵懒的,总挂着丝戏谑笑容的脸。
秦正轩。他走得比韩澈还早,关于原因,父亲没有说多少,只说他是为了避祸。他去了哪里?现在好不好呢?
分别得太突然。那时,她痛苦万状,沉浸在乍然失去亲人的悲伤里,对自己张开温暖怀抱的,是父亲。而秦正轩,她自从被他从医馆送回家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了。
还记得在那之前,她在佟家刺绣,每天收工的时候,他都带她来这里……
蓦地一声炮响,地动山摇,兄妹俩吓得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两声。
客人们纷纷探头张望:“这是怎么回事……”
“大喜事、大喜事!”片刻后,街头有人在嚷,“西南大军凯旋归来!三声礼炮响,韩将军已带兵在京城百里之外扎营!”
作者有话要说:秦哥也会回来的~
谢谢@梁心、@恰似你温柔、@tian亲亲们的营养液!抱抱各位大佬^ω^
谢谢各位撒花的小可爱,群么么~
第四十章
胜利的消息总是叫人振奋,大家都激动起来,一时之间拍手赞叹之声充斥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