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井堂摇摇头,面色并没有不快,实话实说,“挺好吃。”
“怕欠人情?”
“不是。”
那时候邹浪笑了,“免费的义工,你不用,是不是傻?小爷我再去哪里找个人伺候你?”
他以为他只是阶段性傲娇,医院住久了没事矫情。
现在他读懂了,御井堂只是想说,如果不能走到一起,请别对我这么好。
这从来只是他一个人的游戏,从始至终,御井堂也没有回应什么,也没有承诺什么。
而且因为御井堂的身份特殊,相识一场到最后,连个手机号也没有留下来。
离开就是散了。
邹浪一个人提了包走在医院外,没有让人来接。
原本最开心的期盼已久的出院,变成了最伤感的离别。
他怅然若失,这二十年来他交往过男朋友,交往过女朋友,每一段感情开始是炙烈,结束时自然而然,但是从未如此求而不得,牵肠挂肚。他不知道御井堂在惧怕什么。
但是他也似乎懂了一些,认清了现实,那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鹰,就算是曾经伤过,败过,不可能折了翅膀安于做只金丝雀的。他所谓的美好明天,并不适于“他们”。
才看清了这一点,邹浪似乎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很多,原来成人间的感情是这般累的。
御井堂刚才匆匆见了母亲一面,现在坐在了通往b市的军用越野车上看向窗外,这条通道虽然已经被清理出来,但是一切都透露着灰败,重建的工作刚刚开始,而且可能还要进行一段时间。
刚刚离开,他竟然就开始怀念邹浪做的南瓜羹,估计以后是没有机会喝了。
这场离开御井堂规划了很久。他要在一切发展到不可挽回前,毫不留情地把邹浪这两个字从他的人生里清除,他们原本就是两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像是两根直线相交在一点,不论对错,不论好坏,但是他们终有自己的人生。
他拒绝过邹浪,是他不肯信,纠缠不清。
那场意外的伤,他曾是有着一去不回的念头,才让有些情感滋长。
他们还年轻,不可能永远困在那丧尸聚集之地,不可能永远困在这座医院。
邹浪是那种,事情发生之前绝对乐天的人,而他是那种考虑最坏情况的人。
他想起了昨天的对话,说到了最后,他真的想把一切挑明,眼神哀伤。
“邹浪,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可能爱你,你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爱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出了这个医院,你我就是再无交集的陌生人。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努力了就有回报,也不是所有的都能心想事成。”
从始至终,这份爱他承不起,邹浪越认真,步步紧逼,他心里就越惶恐,步步后退。可如今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粉身碎骨。
他们犹如一对同床异梦的情侣,一个想着,我们要一直过得幸福美满。一个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