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都是被视作魏氏继承人长大,魏氏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他的归宿。
而如今,爷爷去世,魏家人如树倒猕猴散,从J市顶层除名。
从今天起,他必须要扛起责任来,有朝一日重建魏氏!
魏燃变得异常忙碌。
他成了一家小公司,从公司的组建到运营,一切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挑战和激励。
魏氏曾经的生意伙伴不全是落井下石,还是有人愿意看在去世的魏自樘面子上拉扯他一把的。
给了魏燃两个订单,能让他那家小公司存活下去,这位被魏燃称为“世叔”的中年男人给他指了条明路。
“小燃,你这样就是累死才能赚几个钱?这个圈子你不是第一天在,热时锦上添花,冷时落井下石,趁着你魏家的余热还没散尽,你该想想法子怎么跟李家、程家这些重新来往起来,他们家大业大,手指缝里稍稍漏一点,就够你少奋斗几年了。”
魏燃垂着眼,沉默地听着。
他的那些好友,在他出事之后的做法,就代表了这些家族的态度。
以前互帮互助,那是有来有往,而现在魏家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的帮忙那就是等同于做慈善。
更何况魏家流传在外的名声不佳,又跟强拆人命案牵扯,对方明哲保身,不愿再跟魏家来往,谁也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见他沉默不语,中年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又跟他道:“小燃,你别嫌叔说的难听,一味好面子不可取,能用得上的人脉你就要舍得下脸皮……”
从酒桌上回到家,魏焆正在客厅等着他,而孟尘把自己锁在卧室中不出来。
魏焆形容憔悴,手指夹着烟,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攒了不少烟蒂。
魏燃眉间蹙得更紧了一些,魏焆问他,“今天怎么样?”
抬手松了松领带,魏燃点点头,“拉到两个订单。”
魏焆稍稍露出一点笑模样,转瞬又被焦虑覆盖,“小燃,要不你去求求李家?你不是和李正玩得好吗?让他照顾一下你,还有韩子洺……”
“对了!还有祁屹!”
魏焆急声道,“我以前曾得罪过他,我去找他道歉,你们以前毕竟在一起过那么多年,他不可能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去求求他,只要他带一带你,你就能翻身了!”
“够了!”
魏燃爆喝一声。
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魏燃面上是魏焆从未见过的阴沉。
魏焆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呆滞了几秒,转瞬便像斗战的公鸡一样尖声大叫:“为什么你就不知道低一下头?!你知道外面多少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吗?你知道他们都在怎么说我们吗?魏燃!你就去求一下怎么了?!”
“我们……”魏焆泪如雨下,下眼线一塌糊涂,咬着红唇期望而又倔强地望着自己弟弟,“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到过去的地位?我想买最新的包包,想换一套姜滩湿地的房子,你不知道那里有多美,空气多好,我想有更多的钱,愿意怎么打理就怎么打理,不想成天斤斤计较还有多少钱可以生活……”
魏燃泄了气,陷进沙发里,捏了捏刺痛的眉心,沉下声无力地道:“姐,再给我两个月时间,到时我就把钱还给你,你可以买包、换房子、随意打理……”
魏焆不是这个意思,连忙擦了泪安抚魏燃,“我不是催你还钱,这钱给你用就是给你用了,你以后算我分红就是了,我只是压力太大,小燃,你别放在心上……”
魏燃没有反应,魏焆知道自己的口不择言到底伤害了弟弟,呆不下去,讪讪道别。
魏燃静静呆在客厅,眼神放空。
一墙之隔的孟尘看着手中的催款单出神。
又到了该给医院里的父亲交护理费、医药费等等费用的时候了。
以前他从没好好看过上面的各项收费,甚至没有仔细数过究竟有多少个数字。
从前不值一提的东西,现在却是一笔可以压弯他脊梁的巨额债务,而与此同时,他还需要给家里的母亲和姐姐不菲的生活费。
孟尘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深爱他的那个男人低下了头,手指抵在额头,他却分明看到几滴晶莹的泪滴从他眼眶滴落在膝头。
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客厅里,30多岁,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大男人,连哭声都没有发出一丁点。
孟尘鼻尖泛酸,眼眶泛红。
屏住呼吸,又将门关上。
身体倚在门上,慢慢坐到地上,孟尘将脸埋在膝头,压抑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