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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很正常的关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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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六月,细雨连绵,如烟如雾,雨点斜打在车,反溅点水花。

车子行至机场,车窗下摇,清凉气味扫去车里沉闷。

猩火之后随着烟草味,宣暮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局里严加防范,你辛苦些。”

驾驶座的顾勤只是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作为回应。

北华飞卢国的路程只需五小时。舱室里,旁坐的韦峻看着宣暮闭眸休息,男人侧脸轮廓立体,眼下青乌显示着近日的忙碌。

昨日,卢国发出紧急信息,卢方“国希案”的文件被窃,警方追查嫌疑人时,受了损伤。

宣暮接到上头指令,前去了解。

二人一下飞机,便和等待多时的卢方负责人纳瓦握手致礼。

车里,韦峻、纳瓦与同行的双译人员交谈,宣暮看着递来的监控视频资料。

纳瓦带着两人勘查失窃与追捕现场。

卢国国信库,警戒巡逻的人员明显增多。文件入取的步骤繁琐,监控分布较紧密,视频里的盗窃者,很明显熟悉信库路线。

资料到手后,盗窃者于大门开枪,同伙开车支援火拼,驱车追捕,炸弹使追捕的小队重伤,支援小队因距离波及较小。

盗窃二人,体能强,枪支专业,训练有素。

宣暮看向纳瓦,出声询问:“值班小队和支援小队是所属哪方?”

纳瓦:“值班小队属皇家,支援小队属于特批队。”

韦峻疑问:“特批队?”

纳瓦解释道:“特批队,属于民间家族历练选出的军队,两年前皇家派权,仅属支援。”

宣暮:“我们能去看看特批队吗?”

“当然。”

特批队主队,在卢国东北方向。

车子驶入大门,迎接的两人,一名身着军方制服,属于军队,另一名腕带胸章皆是特殊样式,大概是特批队正队长。

几人介绍了相关情况,便去探望伤情。

医生简单诉述,特批队的伤员大部分为轻伤,而另一批死亡、重伤人数皆上。

几人刚出办公室,便和一群人正面相迎。为首的男人,气质不凡,却是典型的华国长相。

纳瓦介绍道,眼前人是特批队副队长——袁远。

面前的人,眉骨有条疤痕,宣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宣暮询问:“袁副队长是卢国人?”

“我父亲是华人。”

宣暮看着手下拿着的餐食:“这是看望伤员?”

袁远道了句不明意味的话,“勇敢的人应该享受到该有的待遇,不是吗?”

袁远抬手示意,手下们纷纷前往各间病房。

男人走至宣暮身旁,耳畔侧响:“宣正局若是有什么想了解的,尽可以找纳瓦了解,不过你们可要加强防范,指不定哪天也被偷袭失窃。”

说完便迈步离开。

北华舒膳居,保镖守着包间门口,而屋里,两人点好美食正坐等待。

这时,视频来电,女人按下接听键。

“朝妹吃饭了没?”

视频里的袁远倚在窗边,微风将烟雾缕缕拂成缭绕。

宋朝喝了一口水,回道:“还没,在等人齐。”

“这边一切顺利,有需要就随时叫我。”

宋朝点头应好。

“行,不打扰了,你多吃点饭。”

挂断声毕,敲门声恰好响起,姜南和宋启珩进门入座。服务员上好饭菜,四人举杯启食。

舒膳居,位北华中心地段,餐食出众,佳肴精美,华国百年老店之一。

姜南吃着天味,不动声色看着眼前一幕。

男人眼眸深邃,脸庞棱角分明,端坐温雅,领口微敞,袖口卷至手臂,矜贵的像一幅画。而这幅画,不动声色的用着公筷往宋朝碗里夹食。

姜南:“祁董公司还顺利?”

祁向又顺手夹了一块小排答着问话:“还好。”

“有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姜南见了示意继续道:“关尧和姜家联系,与叶恒合作要一块地。”

见宋朝似是要停筷,舀了小半碗甜汤递至旁边:“昌延蔚央?”

姜南点了点头。

“谢谢,我有打算。”

宋朝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吃完了最后一口粥。

手下带着宋启珩和宋朝,前往旁边的房间,两人对坐。

“左手。”

宋朝乖乖伸出,宋启珩抬手把脉。

“祁向对你还挺好。”

“嗯。”

“他喜欢你。”

一语激起万千涟漪,宋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又听见疑问。

“你没察觉?”

宋朝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嘴巴转了弯:“舅舅,我和祁向是雇佣交易。我出钱,他照顾我,很正常的关系。”

瞧见宋启珩沉默,宋朝紧着问:“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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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会谈恋爱?”

宋启珩示意换手,出声道:“舅舅的意思是,别把自己绷太紧。”

“我没有。”

宋启珩抬眼看了看,只是轻嗯,着手执笔记录。

两人回来,餐食不知何时撤了桌,姜南直接起身拉着宋朝转街景。

宋启珩拉开椅子,坐下等祁向处理完电话事务。

宋启珩开门见山道:“亦安和你联系了?”

“前几天问了她的睡眠情况。”

“不太好?”

祁向点了点头。

想着吃饭时的情形,宋启珩得出结论,“饮食量也不行。”

祁向:“只有中午能多吃一点,早餐和晚餐吃不了几口。”

宋启珩递出刚才写好的食补单。

“我不管你们几个在计划着什么,但是她这个人经不起急切声音。

“人呢?”

“审讯室里。”

“赶紧把人放了!”

韦峻看了看室内情景,转身离开进了自己办公室。

“什么意思?”

“西州那边电话都打到我这了,你敢不放?”

“那,上面那位知道吗?”

“你说呢?”

韦峻沉默不语。

“‘国希案’这个事,不是普通国际案件,洧卢两国都闹得这么大,你觉得华国会如何?”

“怎么了?”

顾勤看着回来有些魂不守舍的人。

“放人。”

宣暮手指顿停,转头看向韦峻。

“西州那边电话打到赵局,点名要求放人。”

西州

室内的人被喷嚏打醒揉了揉眼睛,宣暮起身关掉空调开门。

“走吧。”

宋朝还处于刚睡醒头发沉的懵懵状态,手扶了下桌子起身往外走。

傍晚不似白日炎热,夕阳微微耀眼,风暖轻柔,青绿枝叶随着飘舞沙沙作响。

祁向独倚黄昏站在车旁。

宋朝站在警局门口,看着黄昏感受风温,越发觉得自己脑袋昏昏。

身影匆匆朝自己赶来,残阳被遮住,余晖描绘着高大身形。

“祁向?”

宋朝看清来人接着询问:“你怎么来了,方叔呢?”

脑门覆上滚烫手掌,手指被试探后紧紧握住。

向来的温柔顾不得唐突,声音却带了慌。

“方叔忙公司,我来接你回家。”

云景林墅道边,落寞身影坠入暗夜。修长手指夹着一点猩红,苦淡味道弥漫,白雾浮沉。

顾勤看着一言不发失了神的宣暮。

“不进去?阿姨好不容易回来。”

宣暮苦笑,半天才道。

“她不想和我有交流。”

她字不言而喻,顾勤看不得他颓废。

“人不在的时候,你,还有”他那个爸。

“关家的手,伸的太长。”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从卢国之行开始,有种入局不受控制般,被推着走。

宣暮不受控制的想着来接宋朝的男人,他那句我送你未脱得出口,心口堵得慌,特别烦躁。

“去查祁向所有信息。”灭烟转身离开。

“妈。”宣暮将花束递给好久不见的唐琦。

“怎么瘦了?最近很辛苦?”

唐琦看着有些沧桑的儿子,不忍心疼。

“累了就休息,身体是自己的。”

“嗯,知道的。”

餐桌是不同往日般丰盛,一家三口也是好久没聚在一起。

唐琦出国一连几月参加甜品比赛。宣暮不是在华信局调查,就是回附近公寓补眠。

“多吃点。”

唐琦舀了一碗鱼汤递至宣暮面前,宣暮回夹几筷饭菜。

“一会儿,给你叶叔叔送些点心过去。”

叶家和宣家是邻居,当初宋鸢和唐琦在琅国成为挚友,约好回国做邻居。

后来的两个小孩,也成了朋友。

“送完来我书房一趟。”

宣致出声,宣暮暗眸不语。

叶家的庭院依旧花团锦簇,淡紫和白绿色铁线莲爬了满墙,月季朵朵争艳,一株向日葵在群央昂然挺立,花叶微蜷却柔和鲜活。

“先生,宣家少爷来了。”

叶央取香点燃,“备茶吧。”

“叶叔叔。”

“听闻你母亲从琅国回来了,比赛结果怎样?”

“挺好的,是冠军,这是她托我给您带的点心。”

客厅窗户落地,视野光线极好,夜光与花一眼而望。古色沉柜香丝缕缕,一张照片温婉甜美,而另一张,可爱灿烂。

王管家在旁默默给两人续茶。

“叔叔近来身体可好?”

“昼短,觉也跟着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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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勤那有紫草助眠,下次让他给您拿来。”

“你们年轻人辛苦,我是年纪大了,正常的事。公司现有你顾阿姨和关娴管着,我倒落得轻松。”

叶央瞧出宣暮欲言不止,“想问什么就问,在你叶叔叔这拘什么谨。”

“是去卢国查着东西了?”

宣暮点头,“叔叔,知道袁远?”

“袁远,袁家的小子?”

“十年前,袁家大火,只留下独子。不知去向的人,现在是卢国特批队副队长。”

那天相见,眉骨疤痕调起宣暮记忆,宋朝死亡后的家族灭门案件。

“袁家倒是有卢国亲缘。也是随他父亲,有本事在身。”

“叔叔年轻时结交不少人,可交过封家?”

茶香留腔,叶央又下了几口。

“封家靠伊国翡翠发家,能成就现在,手段是免不了强硬。”

“人有信仰,便会靠能力助人,大都是敬重的。”

得道者多助,宣暮晓得。

“怎么查到封家了?”

“宣暮哥哥!”

少女明亮甜声打破谈话,叶觅彤几步行至身旁,满眼显着惊喜。

“宣暮哥哥,你怎么有空来了!”

“送点心。”

“唐阿姨回来了?”

“嗯。”

“叶叔叔,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您。”宣暮起身。

“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宣暮点头转身离开。

“干爹,我去送人。”说完叶觅彤追人离开。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央看着干儿子难言的表情。

叶晋东捂胃作呕:“看着他俩我胃痛。”

“你俩马上成年,便是大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姐还能不懂?”

叶央拿塑料叉尝了口甜点,细腻带着果味酸甜。

“你少吃甜。”

叶晋东顺走一个,坐在叶央身边。

“人特意给我做的,我不能尝?”

叶晋东嘴里品着,几口就没的东西,倒是不甜。

“那也少吃。”

“得,听少爷的。”

王管家给叶晋东添了茶水,听着爷俩斗嘴抿笑。

“你也别不乐意你姐喜欢宣暮,感情的事情,哪有道明白的理。”

叶晋东眼神一瞥,“你还挺开明。”

“宣暮哥哥!”

叶觅彤一路小跑,跟在宣暮身边两步距离。

“宣暮哥哥,下月的生日宴,你忙吗?”少女瞳里闪亮,话语满是期待。“你能来的话,我可不可以请你跳一支舞?”

宣暮闻言止步。

“叶小姐,不合适。”

路灯拉长两道身影,一道离开消隐,一道带了些难过。

韶园二楼房间。

宋朝沉在床上打着吊瓶,脑袋上盖着浸湿的短巾,脸颊泛红,呼出的鼻息带着异于常人的热。

“长时间受凉,胃里无食,扁桃体轻度发炎,要多喂水,晚上复烧”

宁落细细说着注意事项。

“先生,粥好了。”孟姨端来放在一旁,帮忙扶起宋朝。

祁向轻轻吹赶热气,小勺慢慢喂着。粥吃的格外顺利,看来是饿了。

宁落将宋启珩写的食谱给了孟姨,离开韶园。

男人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用棉棒蘸水喂着。

孟姨眼角泛红,心疼病了的宋小姐。

宋小姐是个苦难的孩子,正值美好年华,却不似别人家的孩子无忧快乐。身体异常瘦弱,每次生病都比常人难愈,饭量也不大。

“先生,休息会儿吧,我在这照顾宋小姐。”

“我习惯了孟姨,你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

喝完姜糖水的宋朝发着汗,祁向轻轻擦拭着肌肤,拧水换了个短巾。

怪他,下雨寒气重,就不应该带她去承安寺。

“妈妈。”

细小呜咽声落入耳朵里。

祁向愣住,心头酸涩,伸手触着指尖,小心握住。

“我错了,不该不顾着你身体。”

“受委屈了?”

祁向指骨轻拭泪水,“我们就快点好起来,我给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哆。”

“咪发。”

“咪发西。”

琴声清亮悠扬。

“我们朝朝在弹钢琴吗?”

男人目光温柔慈爱。

“爸爸!”

小人伸手要抱,瞬间的举高,两人脸颊挂上笑。

“我们小公主想弹琴?”

“妈妈好听,朝朝弹琴,妈妈唱!”

“想不想妈妈?”

奶团子猛猛点头,朗润的笑声荡在空中。

“嗯,爸爸也好想。”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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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弹!”小手指着黑白键。

“爸爸不弹,朝朝弹。去见妈妈,朝朝给妈妈弹,爸爸给妈妈送花。”

“花花?”

“嗯,花花。”

男人拿出一株放在花瓶的向日葵,蹲下将花瓣抵着奶团的下巴,眉眼满是爱意。

“花花要送给喜欢的人。”

温煦阳光充斥整个房间,窗外花海被风吹的轻舞。

角落的黑色钢琴泛着光泽,男人抱着可爱团子笑,小团子握着花茎,乌亮睁大的瞳带笑。

宋朝站在角落,也跟着笑。

车子驶于道路,树木棵棵有序。

小女孩在后座晃着腿,嘴里还哼着演唱会的歌。

“妈妈,我想吃冰淇淋。”

“晚上吃小肚子容易痛,明天妈妈给你买好不好?”

“嗯!要草莓味的,要三个!加上爸爸,我们一人一个!”

宋鸢揉了揉翘起呆毛,脸带微笑。

“我们朝朝今天好厉害呀!曲子弹得真好听。”

嘻嘻小朝,嘴角上翘。

“以后妈妈唱歌的钢琴部分,都交给朝朝好不好?”

“朝朝会成为超棒的钢琴演奏家,所有人都会喜欢朝朝,怎么样!”

“嗯!”

细软声坚定,大手握小手,微笑连嘴角。

叱!砰!

刹车声刺耳,巨大冲击碰撞,世界静止。

玻璃支离破碎,车灯闪烁,车子左前部被压住,浓郁的铁锈味充斥鼻腔。

痛!小宋朝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一股湿热往外涌着,睁开眼,车内空间畸形,血色入了满目。

宋鸢伸手给女儿擦泪,华丽衣裙沾染红色,腿部别扭,后背肉血烂,血液流淌。

!!!

女孩睁大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妈,妈妈。血!”

“别怕,妈妈在。”

“朝朝不怕,你先从车窗出去好不好?”

声音带了颤,纤手指着身后,女孩双唇溢出呜咽哭声,句不成篇,小手抓住,语气带了乞求。

“一,一起,妈妈,我们一起出去!”

无数次温柔的手,轻轻覆上头顺了顺,呆毛不再翘。

“朝朝先出去,妈妈在身后护着你。”

手指勾手指,宋朝记不得怎么就出去了,她身体好软好软,没有力气,好像是站在车座往窗外爬,然后被一个人抱住带走。

然后被爆炸波及,倒在地,坐起身再回头,已是冲了天的火光黑烟。

脖颈喉咙不知被谁紧紧攥住。

“阿,阿阿!”

妈妈!

“阿阿!”

妈妈!

“啊!”

雨水倾下,周遭破败不堪,女孩声音悲痛,撕心裂肺。

四周变了黑,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见。

宋朝漫无目的的走,不知方向,不知去处。

“委屈了?”

嗯,她真的好委屈。

“好起来”

好起来?

什么好起来?

身体残破,家破人亡,她回不去那幸福美满,不属于她的血液叫嚣苦痛,伤痕遍布,她想死掉!她好不起来!

“朝朝!”

“朝朝!”

好像是,妈妈?

宋朝转头,女人温柔泛着光,看不清脸,几步路的距离,不远,她能追到她。

“妈妈!”

她急了,她怎么都碰不到。她跑起来,就一点,差一点,指尖相触,光影瞬消。

宋朝跌倒在地,眼眶终于抵不住泪水,滴滴答答落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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