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云豁地起身,环顾一圈,除了林玫,其他人都还没睡,也正都从蚊帐里探出头来,看她的笑话。
“谁干的?”姜暮云冷然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冷冽无比。
无一人回答。
“果然是个贱人!敢做不敢认!”姜暮云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冷冷扫过。
这时有人按捺不住了,姜暮云对床的杨虹跳了起来,“你说谁是贱人?”
“谁敢做不敢认就说谁!”
这一激,杨虹挺直腰板,梗着脖子,“是我又怎样?我又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姜暮云冷冷一笑,“哦,不小心的?”
说着她弯腰端起一盆水,猛然朝杨虹泼了过去,杨虹猝不及防,躲闪不及,被泼成落汤鸡,床铺也湿了一大半。
“哎呦,不好意思,我也一不小心,就泼到你身上了。”姜暮云笑着说,脸上却无半分笑意。
杨虹气得浑身发抖,“啊”地一声冲了上来,伸手就要揪姜暮云的头发。
姜暮云镇定自若,不为所动,等到她的手伸到近前,她才快速后撤一步,身体一侧,头一偏,杨虹抓了个空,反倒是自己的手被姜暮云牢牢抓住。
姜暮云抓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扭,她整个人便被控制住,动弹不得,一动,肩膀手腕就痛得厉害,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
姜暮云没多为难她,松开手,转动了下手腕,挑眉扫视了整个宿舍一圈,语气淡淡地道,“大家不用这么看着我,其实我这个人最是好处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对不起,我可不是好惹的!”
说完,她弯腰端起自己的另一个盆摞在空盆上,抱着出了宿舍。
姜暮云走到洗漱池,把盆里的水连同那只飘在水中的臭袜团倒在水槽里,随手拧开水龙头,果然没水了。
由于此处缺水少电,所以每到晚上10点,宿舍楼就断水了。到11点则断电了。
姜暮云望向窗外,夜色茫茫,轻轻叹了口气,抱起盆,向左正要迈步往宿舍的方向走,可身上黏腻的感觉让她格外的难受,还有宿舍里隐隐传来的笑闹声,也让她烦躁,不想立刻就回去。
最终,她抱着盆朝右离开了宿舍。
据说在打靶场附近有个洗水池,那里是不停水的,姜暮云决定去那里弄点水,擦洗下身体。
姜暮云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有点怕黑,小时候被叶珍妮遗忘在她办公室的小隔间里一整夜,她有阴影。以前走夜路,都是爸爸紧紧牵着她的手,她才敢走。
好在部队虽然低处偏僻,空旷宽广,但也正因为此,明月高悬,星河璀璨,加上还没到熄灯时间,背后的宿舍楼,不远处零星的几栋建筑都灯火通明。
姜暮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低声哼着歌,给自己壮胆。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姜暮云终于遥遥望见了打靶场,以及打靶场旁的洗水池,还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等她再走近些,才看清,那确实有个人。
一盏路灯伫立在洗水池旁,暗淡的路灯光下,只见一个上身着白t恤,下身着军裤的少年背影。
路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越发显得他身形颀长挺拔。
他也带了两个盆,分别打了两盆清水。他先用一盆清水洗了脸,倒了,又接了盆水,拧干毛巾,撩起t恤擦身子,隐隐约约可见他的背脊很直,皮肤很白。
少年放下t恤,接着他又端起另一盆水放在地上,脱了拖鞋,双脚站进盆里互搓,还恶作剧似地用力踩两下水,水溅起老高,溅湿他的裤脚。
随着姜暮云的渐渐靠近,她越发觉得这个背影熟悉,这么讲究,这么爱干净,还这么幼稚,该不会是……
她脑海里刚冒出一个念头。
少年已踩着水转过身来,翘起的唇角僵硬了几秒,缓缓扯平,莫名有些呆萌可爱。
姜暮云一时分心,没注意脚下,踩到一块石头,脚一崴,盆没抱紧,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少年旁边。
第十九章四更
孟朝晖穿好鞋,弯腰把面前的脸盆捡起。
姜暮云也走了过来,她收敛起笑意,板着脸道:“我就搞不懂了,明明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等着开学就好,非要来找罪受,你想什么呢!”
“还好啊,我不用参训,又能体验一番军训生活,除了不能天天洗澡外,也没受什么罪。”孟朝晖说,然后抱着她的盆自觉地往水池走。
“你是存心来气我的嘛,我们天天被折磨得半死,你倒好,在一旁看戏,讨厌,你干嘛要告诉我!”姜暮云跟在他身后,狠狠剜了他一眼。
孟朝晖轻笑,没说话,拧开水龙头,把她的盆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才放在洗水池里,拧开水龙头,帮她接水。
清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打在水盆里,发出欢快的响声,犹如孟朝晖此时的心情。好在夜色深沉,他温柔的目色得以很好地掩饰。
当他的目光落向姜暮云的脚踝时,目色又凝重起来,问她,“你的脚有没有事?”
姜暮云步履平稳地走了过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我才没那么娇弱呢。”
孟朝晖悄悄松了口气,转身拧紧水龙头,回转过身来,对她道:“你过来洗吧。我在这守着。”
说着,孟朝晖走到一旁,背对着姜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