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喜欢她感受不到,像虚幻的泡沫,她甚至没办法说服自己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委屈,你喜欢我,却一次一次拒绝我。我走了,你又追上来。
世界上那么多的擦肩而过,凭什么你认为我走过去了,还会回头去看你。
但所有的情绪往内压,压到一定程度,就只剩下迷茫了。
我很生气,很愤怒,很伤心,所以我要放弃你吗?
她试过,放弃不了。
也不甘心。
她没办法像爱乔琰那样去爱程慎行,感情需要一点感性,而她面对程慎行,就只有理性,她可以全心全意地对程慎行付出,也可以全心全意地去准备和他一起生活。但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两个人合适的前提下,一旦他们之间出现横杠和拦路石,她就会重新考虑一下,两个人的可能性。
但乔琰不一样,他是那个,即便没有任何希望,也想要再试一试的人。
那天她和朱宁去吃饭。
整场饭局,她都绷得很紧,大概从始至终,她都把她当成假想敌。
朱宁和乔琰走得很近,两个人认识很久,又在同一个医院,同一个项目小组,有着相同的教育背景,她还很漂亮温柔,这是昭昭不具备的一切有利条件。
所以看到她手上戴的那条手链,她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乔琰买给她的。
那些天,她已经近半个月没有见到乔琰了。他之前隐隐的示好和想挽留的心,昭昭不是感受不到,只是固执倔强地不想给他回应。
也不知该给他怎么样的回应。
就像她选择接受程慎行的建议和他试一试一样,或许乔琰也接受别人了也说不定。
荒唐,失望,愤怒,一瞬间所有情绪都转了一遍,她最后走了过去。
昭昭第一次和朱宁一起吃饭,两个人吃了日料,在一家很贵的餐厅,最后昭昭提前走,于是为了表示歉意,主动去结了账。
她从小不愁吃穿,也没短过零用钱,长大了自己赚钱,虽然好像一事无成,但她其实也赚了不少的。
那顿饭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也不是会经常去吃的地方。
第二次吃饭,依旧朱宁说她请,这次在一家法餐厅,昭昭之前跟着佳人和他老公去吃过一次。
上菜很慢,一道一道往上摆,倒是很适合情侣来吃,清净,环境好,可以慢慢消磨时间。
朱宁没怎么吃,只是一直在说话。
“我和师兄认识已经十几年了,高二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们还不是一个班。他那时候在学校很有名,理综好到令人侧目,每回大家都奋笔疾书,拼命去算,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他却总能提前交卷。”
“高三我们两个人一个班,那时候,他英语不好,我是班上英语最好的,他有一次来请教我。我紧张到不会说话。”朱宁说到这里笑了笑,似乎在笑青春期那个羞怯的自己。
“那时候,他的目标是b医大,而恰好,我也是打算学医的。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后来,高考的时候,那一年还是先报志愿再出成绩,我估分太保守,没敢报b医大。成绩出来后,我始终意难平,去大学待了半个月,然后下定决心退学重新参加高考。”
“第二年我只报了一个志愿,就是他的学校他的专业。也不完全是,我本来就打算学临床,只是他坚定了我的目标。”
“我考上了,却始终和他没什么交集。他读了研,我也读,报他的导师,最后却失之交臂,他的导师那一年因为科研项目,带不了那么多研究生,就把我交给别的导师了。”
“后来他去德国读博士,他是导师推荐信推过去,我只能自己申请,自己做攻略,为了求稳,课程一点也不敢松懈。最后做了他的直系师妹的时候,我几乎都激动哭了。”
“我努力了很久才站到他面前。”
“我很喜欢他,我为他付出很多。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他做过什么。”
“他高中时候心理状态很差,每周都要去看心理医生,老师为了不增加他的负担,都会特意说,免去他的作业任务,让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复习。他却要抽时间给你补习初中知识,因为你要中考。每周末接你回家,生病了要照顾你,我记得有一次你和一个人撞了,摔到门牙,他跑着去医务室看你。他体检心脏不太好,心律不齐,医生都不让他剧烈运动,体育课他都不上,每次都是因为你,他一点都不顾自己。”
“一直以来,你都像挡在我眼前那团阴影,我始终告诉自己,你是妹妹,乔琰可能只是把你当妹妹。”
“后来你们一直没在一起,甚至他出国后就不经常和你联系了,我才慢慢放下心来。”
“……”
“我了解他,支持他,和他有些同样的理想和职业抱负,我可以好好照顾他。我爸妈都是教授,都从事医学事业,将来对他的职业也会有帮助。”
“我觉得,你是个很个性的小孩,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真的不太适合乔琰,也请你,不要再做他的绊脚石了。”
“你知道他有多忙吗?为了请假去陪你一天,跟主任说自己连续加班一个月。刚刚下了一个十四个小时的联合大手术,累到倒在办公桌上睡,我叫醒他让他回家睡,结果他又去接你,但凡你有体谅他一点,都不会这么糟践他。”
……
说到最后,朱宁情绪已经很激动了,那张向来温和娴静的脸上都是愤恨,她看着昭昭,仿佛昭昭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我求你,放过他吧!”她说。
昭昭觉得荒唐,觉得好笑,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她面前,义愤填膺地质问她能不能放过乔琰,不要再伤害他了,不要再拖累他了。
昭昭一直沉默地聆听,听到最后,连自己都快相信了,相信自己对乔琰的爱浅薄又无知。
苏轼有句诗,叫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哲学讲唯物辩证法,凡事都是一体多面的。
很多时候,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是与非。
看的角度不同,就会得出不同结论。
昭昭没有说什么,朱宁似乎意犹未尽,但面对一个哑巴,好像也无计可施。只是最后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警告她,“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