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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定、绝对、肯定、无非是林依最糟糕的一天。
「结束啦~」张蒨把病历本递给林依,「真好,我也想和赵医师一起上班。」
想和赵贺宇一起上班?这是什麽世纪玩笑话。
「快回去吃早餐吧,你就是血糖太低才会说傻话。」语毕,林依打开病历本再次确认刚才交班的资料。
翻到下一页,手指停留在病历上的诊断。林依盯着纸上写着的英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光看表情就看得出来她跑神了,最後还是张蒨的唠叨把她拉回现实。
「难得有年轻的医师,你都不会开心吗?」
林依没有移开视线,冷冰冰的反问:「我为什麽要开心?」
张蒨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後正经八百的小声说道:「你想想,我们这些护理人员上班这麽忙,下班累成一条狗,都没时间出去玩,现在老天给了我们单位一个帅哥医师,你说养不养眼?浪不浪漫?」
「等你和医师谈恋ai了,再来跟我说浪漫。」林依起身准备离开护理站。
「等等,再陪我讲几句嘛!」
「早上的药你给?」
张蒨一脸恐慌的摇头,「你说笑呢!」
「那就快点回家。」
和医师在工作单位谈恋ai,是只有才会出现的桥段。
和赵贺宇谈恋ai?林依忍不住笑了。
这是只有不懂事的小nv孩,才会妄想的事情。
林依推着工作车,一切都准备好後和往常不同,她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病房外沉淀心绪。
要说工作不带入情感,这对林依来说太难了,情感泛n一直是她的致命伤,她还是无法适应每一次的离别。
也有人说她不适合这个单位,林依曾经迷茫过,也有考虑转调一般病房,但随着学姊们的辅导,她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这是她的梦想,对於困难及阻碍她选择去面对。
而现在,她害怕自己又再次陷进去,陷入病人及家属的情境之中。毕竟他们彼此之间的过往太过类似。
病人的名字叫何玟镁,39岁,胰脏癌第四期。
林依伸手正准备敲病房门,门却被里头的人先一步打开。
向外展开的房门打到林依的额头,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因为冲击而变得些微凌乱,额头上留下一个红se印子,林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与开门的人擦撞到手肘,对方似乎是故意的,力道之大林依差点站不稳。
「噢……」林依反sx的按住被撞的手肘。
那是名少nv,穿着某间国中的制服,皱着眉头愤怒的回头盯着林依看,不久少nv离开了,一句对不起都没留下。
对林依来说,工作时遇见愤怒的家属机率不低,新人时期她还会在心中暗自抱怨家属糟糕的态度,但现在她心中更多的是同理。
无形之中,林依把自己与那名少nv的经历重叠了,这也是她被单位前辈说不适合这分工作的原因之一。
国中发生的三件大事,第三件是关於林依的母亲。
放学钟声响起,林依快速将东西收拾好,正打算开口就被赵贺宇抢先一步。
「今天不能帮你复习了。」
「你有事啊?」林依反问。
「这周六网球社有b赛,社员都要留下来布置场地。」见林依没有马上回话,赵贺宇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不要觉得太寂寞,哥我呢可是很忙——」
「那太好了。」
「啊?」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林依背上书包和赵贺宇道别,「我今天刚好也有事,那明天见。」
「喔。」
这一声“喔”,显得赵贺宇才是那个觉得遗憾的人,连他本人都没察觉。
林依走的时候没有太多表情,赵贺宇揣测不出她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是气氛让他觉得不要多问。
走过熟悉的小径,树叶上残留的雨水滴落在林依发间,此刻的她即使是一场滂沱大雨也不会停下脚步。
直到站在家门口,林依才觉得有些喘,看见停放在家门前的厢型车,她这才松了口气。
「我回来了。」林依把门关上,随後向坐在客厅的两人打招呼,「医师、护理师您们好。」
nv医师站起来亲切的迎接林依,「依依回来啦,正好我和你妈妈讨论下礼拜的规画呢。」
一旁的护理师接着说:「是啊,下礼拜正好是你的生日,我们打算在家办一场生日派对,觉得怎麽样?」
「不用啦,真的不用!」
突然的生日派对让林依不由得害羞起来,以前都没怎麽过生日,她连生日礼物都是自己存钱买的。
护理师对着林依露出笑容,「没关系的依依,这可是你妈妈的提议喔!」
林依转头看向妈妈,她的气seb起昨天更加苍白,半坐卧在客厅的沙发上,四肢消瘦,虚弱的气息就像一篓轻烟,随时都可能消散。
', ' ')('胰脏癌第四期,是林依母亲的诊断。
「之前都没好好给你过生日。」林依的母亲顿了一下,说话有些吃力沙哑,「生日那天请朋友一起来吧。」
「妈妈……」
「对了,住我们家附近的男孩子,一直帮你复习功课的那个,生日那天也请他来吧。」
「妈妈,请他来g嘛!」
「人家教你功课你道谢过了吗?天天请他吃饭都不足以道谢。」
「真的不用啦,而且教我功课又不是他自愿的,是班导叫他教的!」
又想起什麽,林依母亲问:「那个男孩子叫什麽名字?」
「他叫——」
病房前,林依恢复平静。她推开半开的房门,那是间双人房,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白袍,不再熟悉的赵贺宇。
赵贺宇看了她一眼,明显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麽,包括病房外林依被撞着的事。
「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陌生,但和以前的他不难连结,语气中没有多余的情绪,这只是一句平淡的问候,以医师对护理师的身分对话。
「没事。」既然他打算如此,林依自然会配合,况且她本来就打算装作不认识赵贺宇。
病床上的何玟镁慌张的道歉:「抱歉护理师,我nv儿她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没怎麽样。」林依将自己的名牌cha入墙上的cha槽,「换班了,今天白班是我负责,有什麽问题可以按红铃叫我。」
与何玟镁说上几句话後,林依走向隔壁床换名牌,在与病人对话的同时,她能听见赵贺宇问诊的声音,b起刚才的冰冷,面对病人的他显得温柔许多。
离开病房前,赵贺宇还在为何玟镁解说之後的治疗,这大概是杨医师给他的课题,要不然初到病房的医师是不会这麽快接手的。
林依快步离开病房,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去看赵贺宇,就这样默默地一个人离开,保持工作之间的同事关系。
在踏出病房的那一刻,林依做到了。
心里一点情绪也没有,无视赵贺宇其实并不难。
赵贺宇曾经伤害过两个人,一个是林依。
高二开学前他做了一件错事,或许对别人来说没什麽,但对林依也好,对他自己也罢,都是一辈子不能抹灭的伤痛。
而他自己直到长大才发现,他错了。
幼稚的行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站在病房里看着林依头也不回的离开,在工作时间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赵贺宇以为她至少会看他一眼,可惜他猜错了。
「赵医师,您还好吗?」
病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依旧看着林依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他的表情是有多凄凉?凄凉到能反被病人关心。
这不是一位医师该有的行为,他在医院扮演着医师的角se,他应该要理x,不可以带入私人情感,更不能让这份情感影响工作。
何玟镁好奇的问:「赵医师和林护理师认识?」
赵贺宇一时之间愣住了,这个问题有太多答案,是该回答认识还是曾经认识?或者他该保持沉默,留住自己的ygsi。
「认识,不过她好像忘记我了。」
赵贺宇完全能明白林依的这项举动。
林依已经放下了,他又何必再掀开别人的伤疤。
复杂的思绪一瞬间在他脑中搅和,心里b任何时候都难受,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知自己心头这莫名的情绪是为何。
离开病房,他回到值班室,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这让赵贺宇轻松不少。
「烦si了。」赵贺宇有些疲倦的小声低语:「不要再想了……」
不要去想,专心工作。
好难。
指针移向数字十一,键盘声从查房结束後就没停过,要研究的资料b赵贺宇想的还多。
安宁病房各式各样诊断的病人都有,幸好赵贺宇先前有内科、重症加护病房的经验,对於药物和处置不会太陌生。
电话声响起,来电的是一个他实在不想理会的人。
无视了好一阵子,手机画面终於暗下,可下一秒新的来电又冒了出来,看来不接对方是不会罢休了。
赵贺宇接起电话,语气b平时更低沉,「喂,g嘛?」
电话另一头,同样在打资料的白袍青年,对於自己的挚友冷漠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那人像是在等什麽有趣的事情发生一般,期待地问向赵贺宇:「怎麽样?」
「什麽怎麽样?」赵贺宇手边的工作还没做完有些不耐烦。
「就是你说的那件事啊!」
「哪件事?王医师您很闲啊?很闲找别人玩去,别来烦我。」
这下对方可急了,「别、别别挂!」
就差那麽一点点,赵贺宇就要把电话挂断。
「小赵子,我找你只是想问你,之前提到的那
', ' ')('个nv生怎麽样了?」
「说多少次别叫我小赵子。」赵贺宇停下手边的工作,说话开始变得警觉,「没怎样…你想怎样?」
「喂!还是不是朋友,我才不会动你的人!」
「……不是我的人。」
「蛤?你还没跟人家和好?」
王洋没想到,一向没烦恼、平步青云的赵贺宇,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不过身为朋友,这时候不该取笑他,王洋决定用自己的智慧帮助这位迷茫可怜无助的挚友。
「是不是你道歉的态度不够诚恳?」
「还没道歉。」
赵贺宇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王洋。
「这妹子眼光很高啊,连我们伟大的赵医师都看不上。」
赵贺宇有些不满的反驳,「不是所有nv生都像你说的那样以貌取人。」
「好好好,别气嘛,而且我又没说你帅。」
赵贺宇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况且他还有很多工作必须完成,「既然她都不在意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各过各的生活。」
如果这对林依来说是最好的决定,那他选择尊重。
王洋立刻驳斥,「那可不行!」
「为什麽?」赵贺宇不懂,虽然不懂,但他心中莫名有gu不好的预感,这位好友又要开始ga0事了。
「不如这样,你去追她。」
「你在开玩笑吗?」
「不是,你仔细听我说,她不是喜欢你吗?既然你以前做了那麽过分的事,那现在只管好好补偿人家,和她的意不是最好的弥补方法吗?」
赵贺宇直摇头,「我看你是太闲了。」
「哥们听我的,我b你更懂nv生。」
「你母胎单身谁不知道。」
「你不也母胎单身吗!」
「我还在工作你别烦我。」
「等、等等——」
赵贺宇挂断电话,整个值班室一下子又恢复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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