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易笙本来双手揣衣兜里,走廊里的空气是冷的,他却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热。
尤其是席慕渔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和往日不同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等席慕渔换了羽绒服出来,要是从前,为了引起席慕渔的反感,他不是勾席慕渔的肩就是抓他的手,今天,则保持良好的社交礼貌,和他并排走时,中间隔了两掌宽,一边等电梯一边讨论今天的早饭。
席慕渔看着那宛如三八线一样的距离,心内暗暗“啧”了一声,手一伸,搭人肩膀上了。
庄易笙没躲。
虽说也勾肩搭背了,但席慕渔却暗暗皱了皱眉头,感觉怎么都不对味儿。
俩人一起在酒店吃过早饭,便各自下楼上自己的保姆车。
去片场的路上,赵蔓告知庄易笙:通过对监控的盘查才知,一个戴口罩和鸭舌帽的瘦小男人一掌劈晕了一个清洁工,将其拖进杂物间。
随后再从杂物间出来的,就是换了清洁工衣服的歹人了。
他推着清洁工用的车,用清洁工的卡进入房间留下了那封恐吓信。
后续赵蔓继续跟进处理,另外她还打电话过来给安保公司,让多派几个保安过来加强安保工作。
到片场后,剧务通知说,这几天不用做妆造,胡导请的武指到了,让席慕渔同庄易笙学一些武术动作。
演庄易笙小厮的李清怀,按理说戏份在上一个片场就已杀青,在这一个片场还是跟着庄易笙席慕渔并几个配角演员学习起来。
武术指导请的是全国最有名的班底,由金牌武指刘当山亲自带队。
当初香江武侠电影盛行时,大部分有口皆碑、打得极好看的影视剧都是请的他们的班底,这个班底中,有不少人都是拿过武术冠军、但颜值不够拍戏只能跑跑龙套做武术指导的。
练习时,大家都叫苦不迭,唯有席慕渔身形飘逸,庄易笙的身法亦有些刚猛。
白发飘飘的刘当山便笑:“之前学过?”
席慕渔:“学过一点传统武术。”
庄易笙:“练过一段时间散打。”
胡导看过之后,灵感爆发,又同武指说了几句,让他编排武术动作。
“这样,席慕渔的武术动作就往飘逸的方向走,庄易笙的就僵硬一些,要有初学者的姿态,务必要打得情意绵绵,隔着一层幕布,最好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行。”
不过半天的功夫,经过胡导检验,二人的动作便已过关了。
剧组临时在景区附近租了一套古建,在屋内放上一块皮影戏幕布式样的大屏风,墙壁上挂几幅春睡捧心图,就让庄易笙和席慕渔二人在屏风后持剑比划起来。
连戏服都不用换。
一声“action”开始,片场瞬间安静起来,只余剑与剑相撞的金石之声。
他们的身影一开始是远的,随后剑与剑相对,急速靠近。
剑身撞了好几个回合,席慕渔飘逸的身影在空中翻越,庄易笙的僵硬滞涩的身影迎合着,时分时合,时而又重叠在一出。
时而是燕双飞,时而是……
难解难分。
在拍这段戏,席慕渔的身影清雅如仙,流畅自如,眼中暗含深沉的爱意。
而庄易笙却是,垂眼中暗含一丝逃避,抬眼间又是藏不住的期待。
这一切的心绪,都化为了他们的剑光。
终于剑与剑相撞的声音没了,庄易笙一个后拉的动作,剑掉在地上,人平躺着,喘息着。随后,席慕渔也扔了剑,在他旁边坐下,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第一次,胡导没有产生再来一遍的念头,直接就要喊“过”。
然而,下一瞬。
庄易笙带着喘的声音默然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他操着一口话剧腔。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这阴沟里的臭虫!你永远看不见天日,指望我会怕你?!”
“暗地里窥伺,耍那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你算什么好汉!”
庄易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席慕渔一愣,突如神来之笔,也用话剧腔道:“那你就看着!你看我们怕不怕!”
一语落,他托起庄易笙的后脑勺,半扶着他吻了下去。
庄易笙一惊。
他刚刚拍完之后出声,是因为愤懑,突然就想发泄,是故意说给背地里偷窥他、给他送恐吓信的人听的。
但导演没喊卡。
于是,他只能含情脉脉地看着席慕渔的脸越来越近,然后,唇舌相接。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在着安静的空间里跳出爱的舞曲,浑身的血液仿佛分了两半,一半上涌,成他脸上的情潮。一半下涌,成那支棱起来的情动。
在淡淡的香气中,他忘向席慕渔的眼,仿佛溺进一汪深潭。
而席慕渔,强势地,不容推拒地加深了这个吻,使其带有戏剧性的张力,又令他整个人如魂飞九霄云外。
唇舌勾连,相濡以沫。
庄易笙任他施为,一直到他退开,带笑的声音说:“不知道换气?”
庄易笙满面潮红,如梦惊醒,只坐起身,靠在他的箭头急促地呼吸着。
听在屏风外,变成了引人遐想的喘息。
胡导还没喊停,于是只好继续演。
庄易笙靠着席慕渔,声音里满是鼓足的勇气与愤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