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线之前，经纪人陈杰克叮嘱了他一系列注意事项，让他机灵点儿，务必把胡导和席慕渔聊高兴了。
在社交方面，他向来是自信的。
可是，他一连进会议室，就被席慕渔夺去了目光——
身形颀长的男人优雅地靠在天鹅椅的椅背上，长腿交叠，指尖夹着根闪烁着火星儿的香烟，简直像贵族本族，冷漠、倨傲、高不可攀。
他的经纪人陈杰克熟练地说着社交套话。
一瞬间的愣神后，他在经纪人不耐烦的暗示下抒发自己作为粉丝对胡导、对席慕渔的喜爱之情。
可是。
席慕渔的神色始终淡淡的，让他自惭形秽地意识到自己和经纪人的俗气来。
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那笑容却越来越僵硬。
而席慕渔只是偶尔轻呷一口杯中的酒，间杂着倒酒的动作，除了在胡导同他说话时简短地回应几个音节，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那天的视频会面结束得很快，刚退出线上会议室，经纪人的骂便劈头盖脸砸来。
“你怎么回事？平时不很会说吗？怎么关键时候跟块木头一样？！”
张居新没说话。
陈杰克却已警惕起来，“你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好好跟着高董，别打席慕渔的主意！你知道上一个敢在席慕渔身上动心思的人去哪儿了？我告诉你，直接就被迫退圈了！”
张居新的头脑中还刮着名为席慕渔的风暴。
陈杰克又嘱咐他和席慕渔搞好关系，说是发展好这条人脉，将来资源也就不愁了。
“陈哥，这世道，从来都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没点特殊关系，没点交易，谁肯平白给你资源？
张居新见过高董面对席慕渔时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的模样。
席慕渔就像是□□，买中了，就能飞黄腾达。
至于买输了……
张居新舔了舔唇。
在情场上，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小众的圈子，他向来无往不利。如果是席慕渔，他愿意匍匐在他脚下。
一轮红日在天际被捧上半空。张居新扔掉手里的烟，局促地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双手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也挨了过去。
他脸上堆着笑，叫了声“席老师”，便准备说些社交套话。
然而，还没出口，席慕渔便略略颔首，忽略他伸出来的手，径直往前走了。
大咖的派头，不曾刻意也耍了个十成十。
看在庄易笙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试图将他踩下去的张居新笑着同席慕渔说了些什么，隔得有些远，现场又太吵闹，听不清。
席慕渔在众人的簇拥下神色淡淡，张居新跟随在侧，殷勤备至。
莫名地，他想起曾经在拍杂志封面时听过的闲话——陈杰克组了一场饭局请胡导、席慕渔和老薛，吃得挺高兴的，合约也是在那饭局上签的。
就有点不高兴。
他烦躁地摸了摸裤兜，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火星儿在指间明灭，香烟吐了没两口，小王就误会了——
他一见庄易笙这样儿，就以为他笙哥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看不得席慕渔风光。
遂连忙凑他耳边低声劝：“笙哥，咱一定要冷静！”
“冲动是魔鬼！”
“咬咬牙就过去了！迟早有一天咱也能这样被所有人追捧！”
“不就是一个席慕渔吗？演他！”
“该你上场表演了！”
“是时候展示你真正的技术了！”
“隐藏胜利！！！”
庄易笙搡他一把，“去你的！”
小王嘿然一笑：“我就是您坚实的后盾。”兢兢业业嗑cp。
庄易笙低眸，又抽了两口烟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摁熄烟头扔进垃圾箱。
动作干净利落又帅气，一看就是要打架的架势。
吓得小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低声耳语：“哥，别打人啊，打人是不对的。现场这么多媒体……再说，蔓姐也说了，千万别得罪席慕渔。咱给她一个面子，隐藏胜利也是胜利……”
话未说完，庄易笙就坚决地推开小王的手。
“爬。”
他简短地吐出这么个字。
席慕渔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
大概庄小学弟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他的铁粉儿，怕他过于激动过于热情，不仅在媒体面前失控，还得罪了他，于是死命拦着，劝他要懂得分寸。
但庄小学弟不。
他对他满腔赤诚，遂坚决地推开了阻拦的助理，十分坚定，但又十分矜持，假装不在意，实则凹着范儿地，闲庭信步般走来，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暗藏期待，盛满的，都是乍见偶像时喜悦的光。
他突地在心底嗤笑一声：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吃人，庄小学弟身边的工作人员至于么？
一轮红日升上半空。
周围簇拥的人自动为席慕渔让开了路。
见庄易笙迎上来，张居新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然而。
庄易笙到了近前，简简单单一句，“席老师，早。”
小王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
席慕渔唇角便扬了扬，听上去心情还不错，“早。”
张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