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睿忽然有种奇特的感觉,林翊做出这样的东西,其实原本是为了亲手杀死欺负阿凌的那些人,但东西做出来,阿凌却已经死了,于是林翊干脆放弃这么简单的复仇手段。他淡淡地问:“那个被电的人,是因为怕才不追究吧?”
女校长诧异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黎承睿心想,任何人目睹向单纯木讷的同学突然变身嗜血狂人,都会心生恐惧。但他不会这么说,他继续问:“我听说死者阿凌留下封遗书?”
女校长点头说:“是的,但不知为何,林翊抢过去看完遗书后,就当众将它撕了,然后,然后……”
“什么?”
“他把那张纸吃进嘴里。”女校长心有余悸地说,“面无表情地,点点把那张纸吃掉。”
这就对了,阿凌根本就是被虐杀的,怎么可能有遗书?这是封由郑明修他们伪造的东西,可是他们没想到正是这步画蛇添足,彻底激怒了林翊。
黎承睿转身说:“我想看看他们上课的地方。”
女校长二话没说,配合他走到班级门口,那里面坐着另外群白衣翩翩的中学生,黎承睿想着,若干年前,林翊也曾经坐在其中,他定很不耐烦这种磨磨蹭蹭的教育方式,但他却强迫自己忍耐着。
“幸亏那时候有阿凌。”林翊说。
那个偷偷画下他各种神情的男孩,陪他上课,带他玩耍,拉着他去学钢琴,甚至于为了替他而被人那般对待却不反抗,那个名叫阿凌的少年,定是被陈子南狠狠掐住了把柄,也许是性虐的视频?也许是他喜欢的林翊?总之,拿捏个未成年人,对那两个人渣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林翊知道阿凌身上发生的切吗?他那个时候将整个世界都关在身后,对所有东西都怀疑和刻薄,就算发现阿凌的不妥,也不肯浪费脑力去深究。
所以事后,林翊才会那般懊悔,他详尽地计划了如何送那些人渣进地狱,与此同时,他也无时无刻不处在深深的自责中。
他定痛悔不已,如果早点把那个电击棒做出来,如果点关注下阿凌,悲剧其实能够避免。
可是切都太晚了。
阿凌,死的时候却很凄凉,他定很痛,很怕,他从头到尾都神志清醒,睿哥,你有想过个人清楚明白地死去是痛苦吗?阿凌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他不该这么死。
记忆中的少年如是说。
黎承睿心里的疼痛并未减少,他礼貌地朝女校长道谢,缓缓步出这所中学。
他心目中的林翊点点丰满了起来,但是还差个地方,他驱车前往信义会的受洗堂,在那里,林翊成为名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也因此认识了曾杰中。
神父几乎是看着林翊从小到大的,他听说黎承睿是来打听林翊的事,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过了会才斟酌着问:“那孩子,被你们抓了吗?”
黎承睿看着神父,轻轻摇摇头。
神父松了口气,随后口气强硬起来,说:“我不可能会泄露信众告解的内容。”
黎承睿尖刻地说:“也就是说,林翊确实来向你做过告解,神父,你要知道,包庇犯罪,你也样有罪。”
“谁都有罪,”神父说,“在耶和华面前,我们都是罪孽满身。但是灵魂上的罪,不是用服刑能减轻了,警官,你无论你想要我说什么,我都无可奉告。”
黎承睿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知道,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很痛苦,很孤独。”
神父目光变得柔和,轻声说:“他有坚定的意志,有受苦的准备,他的灵魂坚强而独立,却唯独缺乏爱的宽容,所以不会快乐,也活得很艰难,无论你如何看待他,在我眼里,他都是个可怜的孩子。”
黎承睿轻声问:“他的罪能被赦免吗?”
“主是宽容的,”神父说,“祂给每个罪人都留有最宽广的,通往天堂的路,只是人很难去发现而已。”
黎承睿忍不住问:“那么我呢?我不信神,我该怎么办?”
神父微微笑了,伸手虚空画了十字,然后祝福到他额头,轻声说:“愿主保佑你,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全速冲完结,想要书的童鞋请赶紧下定。
☆、第89章
第89章
大毒枭金彪被引渡回港成为轰动时的新闻,整个港岛记者蜂拥而出,时之间无论打开电视还是纸媒,抑或互联网上的门户网,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报道。
金彪的交接警队极其慎重,不禁派了大量警员前往机场,沿途也布了重兵,甚至连飞虎队都出动,如此大阵仗,只为了个名为金彪的三十六岁华裔男子。
黎承睿作为副指挥官之必须亲临现场,他与总部现任主管刑事犯罪的总督察在起,对方低低问:“起诉那边没问题吧?”
黎承睿侧头压低声音回答:“应该都各就各位了。”
“我不要听应该这种词,我要听万无失!”
“是,长官。”黎承睿立身子说,“我保证,万无失。”
总督察这才点点头放过他,黎承睿转头想与属下交代几句,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喊:“金彪出来了。”
旁的警员立即涌了上去,黎承睿在原地指挥人把记者拦住。机场特殊通道那,泰国警方压着个身形瘦削,衣着整洁,貌不惊人的男子缓缓走出。黎承睿在外围冷眼看着总督察带人过去把金彪押了过来,他的任务是确保整个交接安全进行,此时是精神最高度集中的时候。
从机场走到停车处,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概有百米,但周围遍布记者和大容量的旅客。金彪身份太过敏感,牵扯着不少利益集团,想必抱着宁可他死也不愿见他上法庭想法的大有人在。
何况这次早有传闻说警方掌握了有利证人,按照惯例,法官般会选择重判。
因此就很难预料,金彪会不会为了自己少蹲几年监狱而把其他人卖了,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下,今天这个场合必定不太平。
黎承睿早已在四下布置不少便衣,几个制高点那甚至预先埋伏了人,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敢大意。在金彪被押过来时,黎承睿走了过去,边四下打量,边想尽快把他推进囚车。
就在这时,他眼角突然瞥见边上个推着行李车的老年妇女停下后弯了腰,从箱子底下摸出把乌黑的枪就射了过来。黎承睿脸色变,想也不想,扑过去将金彪按倒,嗤嗤数声,子弹从他们头顶飞过。
“抓人!别让他跑了!”
过不了几秒,四下反应过来的警察纷纷扑了上去,那个伪装成老妇人的杀手把揪下头套,边跑边开枪。黎承睿个打滚从地上跃起,拔出枪去单手瞄准射击,他枪法奇准,砰的下,杀手腿部中弹,登时个踉跄摔倒在地。
黎承睿冷着脸收了枪,转头对旁勉力维脸上平和表情的总督察说:“报告长官,抓到人了。”
“甚好。”总督察尚未从适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匆忙点点头,飞快说:“把犯人带车上,我们赶紧走。”
“是。”
黎承睿过去拽起了金彪,捏着他的胳膊把他推进车里,转身迅速上车,反手关了门。这辆车有防弹装置,只要不受重型武器攻击都不会有事。
黎承睿直到车开了,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发现金彪直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神有些古怪,便转头瞥了他眼,问:“金先生有何见教?”
金彪笑了笑,说:“你是黎承睿黎sir。”
他没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黎承睿淡淡地说:“看来你也相信知己知彼这句话。”
“那当然,”金彪口气轻松地说,“我从不打无把握的战争。”
黎承睿说:“那你该知道,这次你必输无疑。”
“没到最后刻,鹿死谁手,谁知道呢?”金彪轻描淡写地说,他转头看向窗外,犹如老熟人聊天那般,“我很久没回来了,香港变化也不大,无非起了几栋楼,了几座桥,但有些东西在人心,不会变。”
“是啊,比如贩毒是重罪,这个不会变。”黎承睿不动声色地说。
金彪笑了,摇头说:“我在你们差人看来,也许是十恶不赦的毒贩,但对很人来说,我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我每年匿名捐出去很做善事,全港有半的慈善机构都拿过我的钱,我在他们口中,可是有爱心的人士。”
“我只知道,对很嗑药的青少年家长来说,你是他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可是没有我提供的毒品,年轻人哪有机会去high,去发泄余的荷尔蒙分泌?再说了,怎不见得你我去嗑药?意志软弱的人,不吸毒也会沉溺别的,就算我是魔鬼,也只是诱惑了他们下而已,”金彪呵呵低笑,“没准我还无形中降低了暴力犯罪呢黎sir。”
黎承睿怒道:“行了,金先生,我们观点南辕北辙没有沟通的必要,你不用再复述。”
“你果然如传闻那样古板无趣,”金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继续用聊天的口吻,微笑问:“老鼠黄还好吗?”
黎承睿皱眉看着他。gt;“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呢,跟在牡丹,也就是他姐姐屁股后,见了人连头都不敢抬,天生的下三滥货色,烂泥扶不上壁。”金彪冷笑了下,眼神中尽是鄙夷,“三岁看老,这样的孬种读国中就敢偷姐姐的卖身钱去买名牌衫,你觉得他能成器?”
“你想说什么?”
金彪脸上的微笑扩大,用真挚的口吻说:“看在黎sir刚刚救了我命的份上,我负责任知会你声,老鼠黄,恐怕是要死的。”
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