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搬家,起来的比较早,才看见手机一闪一闪,有条没查看的消息, 已经是昨晚的事, 过去了七八个小时, 便没回。
八点来钟门铃就响了,外面站了几个人,她打开一条门缝, 瞧见三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簇拥前来, 穿着年轻不讲究, 有点像上门讨账的架势,心里不由得谨慎,问:“你们找谁?”
“盛哥有事没来, 让我们帮梁老师搬家,你就是梁老师?梁瓷?”
他们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梁瓷被点名,忽而想起昨天王鸣盛也提过找人过来帮忙,暗暗松了口气,把门打开,和气说:“进来吧,谢谢啊。”
他们你推我我推你,言行举止拘束,放不开。完全没之前在会所里的嚣张态度,那时梁瓷走过去,后面几个议论纷纷的人里面就包括他们。
她扭身往里走,瞧着他们:“你们吃早饭了吗?”
三个男的年纪不太大,一个挠头一个沉默,另一个说吃了,梁瓷看出他们撒谎,笑问了句:“你们老板只让干活不让吃饭吗?”
有个说:“是我们起晚了,怕这边急,没吃就过来了。”
梁瓷走到厨房,掀开盖子搅了两下小米粥,让他们坐,“我煮了粥,昨晚买了面包片,你们不嫌弃的话给你们盛饭。”
他们没跟梁瓷客气,“好啊好啊。”
王鸣盛这里估计没生过火,餐具都很新,厨房里的东西挺齐全,锅碗瓢盆甚至没撕标签。厨房一应是摆设,是装饰,梁瓷私自用了,他一个男人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用他的东西招待他的员工,他也挑不出错处。
她那点东西其实用不着四个人,一下子来了四个有些兴师动众,梁瓷什么都不需要动手,走的时候手里拎着自己的包,把房门带上。
他们在下面车里等着,竟然还开了两辆车,梁瓷怕他们有事忙,就说只让一个会开车的送她,其余的人回去吧,他们纷纷摇头,不答应。
王鸣盛平常还真驭下有方,一个个收的服服帖帖。
梁瓷报上地址,跟他们开车过去,她坐前面一辆车,后面跟着一辆,就为了送那点行李。前面开车的小伙子年纪稍大,路上时不时说两句话。
他说:“梁老师,住的好好的,怎么要搬那边去,学校西边挺偏僻的,房子还是等着拆迁的老房区。”
梁瓷轻轻抬眼,“嗯,上班近。”
副驾驶坐着的这位沉默了会儿,转过头看她一眼,对开车小哥说:“怪不得我们来的时候盛哥专门吩咐。”
她听出什么,不由问:“专门吩咐什么?”
前面两人顿时噤声,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面面相觑,表情不太自然。
她盯住其中一个,放缓语气问:“有什么我不能知道吗?”
“没有,”开车那个叹气,坦白说,“盛哥说你租的地方可能不方便,让我们看看缺什么短什么,到时我们四个先置办了,然后找他报销。”
梁瓷垂下眼,默了会儿,对他们抿嘴笑:“你们不用弄……我就住几天,不要破费。”
他直接说:“那不行,盛哥交代的就得办好。”
梁瓷想了下,也明白怎么回事,估计都怕他,如果什么都没弄,让他知道了没好果子吃,“那你们待会儿给王鸣盛打电话,我讲清楚。”
这么说完又一想,对他们笑:“收拾好东西你们不要走,晚上一起吃饭。”
他们嘴角笑了,年纪小那个想也没想说:“嫂子你太客气了。”
梁瓷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面色极不好看的瞧向说话的人,他还没意识到心直口快说错话,被没说话认真开车的捏了下,回过神,咧着嘴开始干笑,“呃,咳,喊错了……”
梁瓷很不好意思,嘴角扯了下,没说话。
到地方,巷子太窄,幽深,路面凹凸不平,车子进去以后不好掉头,也没停车的地方,他们只好把车停外面,徒手往里提行李。
梁瓷提前打了电话,所以房东在门口等着,腰背佝偻,背着手把钥匙递过来:“房子想怎么用怎么用,我们老两口没那么多规矩,就是有一点,不住记得提前打电话。也好找下家。”
梁瓷点头,“谢谢您。”
他摆摆手表示无事,一步一步慢慢走远,小刘看了眼院子,就是一处等待拆迁的两层居民楼,改造过的,成了小三层,铁梯子悬空盘旋,又窄又陡,很有时代感。
手里稍微提个东西都转不开,实在费劲。
梁瓷拧门锁,推开请他们进屋,她之前看过房,再看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简陋破败,宽宽敞敞的,还带了一面向阳的大窗,还算干净,就是简单,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橱,最贵的家电就是空调。
小刘四下打量了眼,“一月租金多少?”
梁瓷摘下包,“五六百。”
说完用头绳把长发挽起,准备收拾。
小刘说:“那还行,其实我们几个也都住这种地方。比我想象的好,还带空调。”
梁瓷闻言笑了下,“是啊,我觉得挺清净,现在找不到合适的成套房子,合租也太别扭,这里独门独户,就共用个院子和厨房。”
来人很实干,就小刘话多一些,跟她熟了说话也随意,其余的不怎么讲,擦桌子扫地拖地,本来上个退房的人走了不久,退房前也做了打扫,所以收拾起来很快。
她确实有东西要买,被褥床单生活基本用品都没有,好在出门左转有大型超市,中心店,什么都有。
梁瓷其实是这样打算的,只要合适,交房之前就不挪动了,不合适就再找,她不喜欢拎包入住,精装修的价钱太贵,最重要的是很多东西不是自己的用着也很别扭,不如找最简单的房子,东西自己买,以后都能用得到。
眼下还是要精打细算,明年初买下的房子就开始还贷,即使高校老师住房公积金高,一个人撑还是有些紧巴,毕竟毕业不久,仍旧一穷二白,博士期间不怎么花钱,勉强存了几万。
手里有张卡,高永房给的,她一直没动里面的钱,李容曼说应该花,使劲花,给他一次性花完,买成奢侈品说走就能拎走,还建议把信用卡刷爆,让他破产。
梁瓷觉得有道理,不过这么做太冲动,太不理智,尤其到了离婚这个关键时候,万一诉讼到法律,刷的钱都有证据,对自己不利。
更何况她干不出来这事,不是清高不是做作,不是标榜自己白莲花,当你真想跟一个人划清界限的时候,自个的经济来源只要稳定,又何必费劲脑筋从你最嫌恶的人手里抠钱。
梁瓷只拿自己应该拿的,诉讼到法律,其实她也拿不到多少钱,高永房的身价是婚前很多年的积蓄,并不是婚后的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