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送给了阴氏一个人情。”
“奴婢受教了。”云秀红着脸低头道。
“回吧。”裴朝露捏了把她的面庞。
主仆二人返身回寺庙。
“那太子要是不动手怎么办?”
“他一定会的。”
裴朝露也没回自己屋,去的是李慕的厢房。
这日,她难得高兴,想看看他多久能下地,应着涵儿骑马,且早些去了。
来日,总是变数不断。
而如她所料,数十里外的阴氏小楼,李禹得了信号,等了一昼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又等了小半时辰,终于得了唐亭的人回话,如此再三确定,涵儿不在车内。
“殿下可要缓缓,既然小郎君不在车内。若太子妃有恙,万一齐王不肯交出小郎君……”
“不必担心!”李禹抬手制止,“届时他没有理由不交出涵儿。若当真为之,占兄嫂,夺亲侄,天下悠悠之口都会替孤淹死他。他亦没有同孤抗衡的立场。”
“可是……”
“别可是了,传话唐亭,上弓箭手,半路截杀。”
她死了,那个秘密便也无人知晓了。
第41章 风起 往后,不一定有这样好的日子了。……
这日, 在距离白马寺三十里外的林道上,发生了一场刺杀。
从西北拐角口驶入林道的马车,驾车的乃阴氏嫡次女, 金帽蓝羽,颊畔星辉。待车行出不到三里,她猛地扬鞭抽马,自己从车驾跃下, 隐入路边草丛。
四下里弓箭手顿现,箭矢如雨射向还在驰行的马车。未几, 车身已经中满箭矢, 被射中的马仰天长嘶, 发疯般往前冲去。车轮散开,车轴断裂,骏马倒地, 一辆马车转眼七零八落。
带队的首领唐亭持剑上前,验明正身。
然一路寻来,除了一匹瞪着眼睛已经无有声息的死马。长林道上,从马起到路尽头,并未再看见其他流血之物,更莫说一个人。甚至连着阴萧若都失了踪影……
唐亭回首望那散架的车辆, 鲜血淋漓的马匹,不由眉心一跳。
“……中计了,快撤!”
终是慢了一步,这一刻他们成了笼中雀,掌中物。北侧林中,重新现出一批弓箭手,待第一批羽箭落下, 唐亭带的人已经伤亡过半。西路尽头,封珩亦带兵前来。
两厢厮杀,不过小半时辰,唐亭的人已所剩无几,唯有他和近身的几个护卫拼出一条血路,逃奔离去。
南侧高地上,秋风瑟瑟,残叶飘飞,复了本来面目的林昭,扔了手中面具,亦撕掉阴萧若面上的面具,只冷然道,“可是看清楚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如何?”
阴萧若瞥过头不说话。
林昭性子随主子,难得言语,只将捆绑着的人推入封珩事先备好的马车,驾马直奔阴氏宅邸而去。
车驾到达时,另一处郡守府,唐亭捂胸喘气,臂膀嘴角都是血,正勉强回话。。
坐在院中石桌旁的人,手中握着一个茶盏,随着下属的话一句句吐出,面上笑意寸寸退下,到最后,双眸涌上一层血红色,手中杯盏竟被生生捏碎。五指间,滑出一道血流。
“殿下!”一旁的郑太傅连忙吩咐侍者去传医官。
“你也辛苦了,先下去让医官瞧瞧,歇上两日。”李禹缓和了声色,面上神情重新柔和下来,对着唐亭道。
“多谢殿下|体恤,属下告退。”
“让张赟、贺兰飞速来见孤。”李禹合了合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太子殿下三思。”郑太傅闻言大惊,“敦煌往长安的一路,城池众多,二人好不容才插入张掖城内,亦是极艰辛方将六千余人的部队化整为零伏在了张掖城内外,就等着殿下举事,好占城接应。眼下将他们调出,实乃下策!”
“八地高门每一处都有一到两万府兵,保守估计总数不少于十万,孤若不能与八地高门结盟,这六千人亦无用处。不如调来,且先解决眼前的大患。”
郑太傅自然知晓他口中的大患,乃昔年裴氏女太子妃。她握着太子那般隐秘的事,若以此扰乱结盟,将人都拉往齐王殿下处,他日即便除了汤思瀚,怕也难有他们太子党的立锥之地。
但是这般调动兵甲对付裴氏,必定惊动那一尊大佛,按上次阔叶林和此番长林道两次交手,齐王分明是有自己的人手,且人手之多超乎他们的想象。
遂将此间局势逐一分析给李禹听,只劝他缓缓对付裴氏。
又道,“何况明日便是郡守府开盛宴的日。待结盟成功,盟书签订,择日便可举兵攻入长安……”
“糊涂!”李禹豁然起身,“就是因为明日要结盟,李慕会不来吗,他是孤的亲弟弟,是大郢王朝的六皇子,即便出家然宗正府中依然存有他姓名,长安城中父皇依旧留着他的齐王府邸,孤不能赌。今日已然这般,不如放手一搏。”
“殿下!”郑太傅力劝。
“放心!”李禹抬手止住他话语,“孤有数。你去拟文好生告知八地高门,便说孤身体微恙,宴会择在一月后,即下月初六。同时,传信回蜀地,继续分兵过来,占牢其他未失守的城池,以待接应。”
“可是殿下,若此间齐王与那八地高门直接联系结盟,又当如何?”
“那不至于!”李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愿意再娶别的女人的。因情误事,他一辈子便被一个情字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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