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我撇了撇嘴,“说实话吧,其实我也觉得这是在白费功夫,西陵城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要是真有什么线索的话,定勇会发现不了吗?”
“说的有道理。”关朔原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看来,我们就只有独辟蹊径了。”
他向着裂缝边缘走了过去。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关朔原双臂环在胸前,低头看着脚下缭绕的浊气。忽然回头对我说道:“这次一起出来的八大门派弟子,你认识几个?”
“我?认识的不少……但是特别熟的也没几个人。”
“那正好,把和你交好的几个人叫上,今晚我们在这里守夜。”
我被炸得差点没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这里不久前刚有三个天机营战士诡异地死了,这种时候我们来这里守夜,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关朔原一脸笃定的自信,“若想找出什么线索,我们必须要经历和他们那晚一样的事情。不能太打草惊蛇,因此来这里守夜的人不能太多。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自然只能靠你帮忙了。”
我看着他那一脸自然的表情就恨得有点牙痒,不由自主放冷了声调:“关师兄,我的确是认识你没错,可我凭什么要让自己的好朋友陪你冒这种险?你也仅仅是猜测而已,仅凭猜测就让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草菅人命了?”
关朔原定定看了我一会儿,发现我的确是很严肃地在和他抗议,才撇了撇嘴,道:“不愿意让人来就算了……我的确只是猜测,但这种是最有希望的做法。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提议,这样好了,你不必勉强他们来,要是你有什么修为高强值得信赖的朋友,帮我告诉他们一声总行了吧?身为太虚弟子,提出建议总不算什么过分的行为吧?”
这我倒的确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脑海里过滤了一下人选名单,我决定象征性找几个人通知一下算了。
眼看就到午饭的时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把红烧肉喊了回来,转身往膳房走去。
为了避免广大人民群众和关朔原这莽汉一起冒险,我特意选了几个理智又稳重的同袍通知,他们不负所望地友好婉拒了关朔原的提议,本来一切都挺顺利,奈何在我和颜怀远说话的时候,路过的凌祈猫腰听了全过程,然后……然后这位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就嚷嚷着要替建设和谐大荒平安西陵贡献一份力,跟着我一起跑到了城东。
顺带说一句,我跟来纯粹是因为红烧肉的强烈要求。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和关朔原不怎么对盘的,这次居然也赞成了他的建议。再次用声音把我诱惑得七荤八素,糊里糊涂就跟了来。
“三个人,很好,正好和那日出事的人数一样。”关朔原满意地说,这flag立得让我有点方。
我们三人围在篝火旁边。西陵城虽然极为繁华,可玉玑子之痕附近却从来人迹罕至,何况现在入夜后,更是连个影都看不到。
有凌祈这二货在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寂寞,虽然关朔原一直板着一张臭脸,可终究耐不住一个周身阳光洋溢的小少年一再追问,慢吞吞地和我们讲起了一些新奇的故事。
弈剑听雨阁的丹朱棋局,江南巴蜀的大荒演武堂,甚至还有传说里幽魂居住的朔方城……我和凌祈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娃子,很快就听得入了迷。关朔原就像是本内存无限的灵识玉简,稍微搜刮一下就能压榨出一堆故事。
“关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凌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我师父都没告诉我这么多!你看起来没比我们大几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关朔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从小就一直在太虚观禁地镇守,没有离开过那里。平时闲极无聊,掌门允许我翻看部分禁地书籍,因此……”
这是我第一次听关朔原说起他的过去。
从小就注定了要在那地方看守一辈子,若不是这次地落窟失窃,他可能永远都没有出来的机会。我这种懒蛋还好,可是关朔原明显是那种极度向往自由的人。那双黑眼睛里充满着桀骜不驯的野性,让这种人一辈子守在太虚观中,无异于折断苍鹰的翅膀当麻雀养,最是痛苦自囚人。
只是,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他肯定还是要回到地落窟去的吧。
关朔原两手交叠在脑后,有点无聊地抬头看着天,听完了故事的凌祈也一本满足,喜滋滋地捅着篝火,气氛祥和得完全不像刚刚出完事的地方。
我们说话的时候,红烧肉一直站在裂缝的边缘。开始我因为被他强行拉来憋了满肚子的气,打定主意不去搭理他,然而这么久他都不过来,扭头过去看的时候,也只看到一个身影徘徊在裂缝边缘,宛若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我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你们先坐,我过去看看。”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往裂缝边走了过去。
我裹着袍子哆哆嗦嗦站到了红烧肉身边,他认真地低头看着下面的深渊,我跟着他低头看过去。见不到底的深渊中缭绕着黑色的雾气,据说这是当年玉玑子攻城后特意留下的幽州浊气。雾气遮蔽了我们的视线,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