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走?◎
不多时之后, 卫琼枝才道:“行吧,是我误会你了。”
裴衍舟自己去盛了一碗已经快冷透的饭,卫琼枝不声不响地给他拿了一个咸鸭蛋。
裴衍舟扒了两口饭, 彻底咽下之后道:“你怕我走?”
“谁怕了?”卫琼枝马上回道。
她觉得自己的耳垂有点热, 便转身抓了一把谷子去喂小鸡。
“那你急着把菜都倒了干什么?”裴衍舟又问。
卫琼枝的脸都开始灼热起来, 好在背对着裴衍舟,她依旧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喂鸡,一边回答道:“你走了, 不浪费菜所以给大黄狗吃,难道不可以吗?”
嘴上是这么说, 但是她心里开始泛起嘀咕,她方才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裴衍舟老跑了,气裴衍舟一声不吭走了, 气裴衍舟觉得她会拦着他, 所以急吼吼就把原本有他一份的饭菜全都倒了给大黄狗吃。
明明稍微等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裴衍舟又就着咸鸭蛋吃了一口饭, 点头道:“可以。”
淡淡一句话,他不说还好, 说了听在卫琼枝耳中却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最后她咬了咬牙,学着宋锦平日的样子, 逞强道:“我做的饭菜,我想给你吃就给你吃,想给狗吃就给狗吃。”
说完之后便转身去看雾隐, 不再继续去理会裴衍舟了。
随着日头西斜, 没了日光的照射, 雾隐的光华也慢慢黯淡下去, 花瓣失去了蓝中带紫的绚丽, 恢复了原本的洁白,远远望去就像一株昙花,圣洁无瑕。
卫琼枝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只好凑进去闻闻,雾隐还是那股奇异的浓香,和之前闻到的没什么两样。
裴衍舟走过来也跟着看了看,同样没看出什么。
“是不是我们想错了……”卫琼枝喃喃道。
“不可能,”裴衍舟一口便将她否定了,“如果雾隐没有问题,他们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宣国不是做善事的,不可能把先前还如此看重的奇珍异宝,转眼便当作普通的花卉卖出来,价格还如此低廉。
卫琼枝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道:“雾隐就放在这里罢,外面这几日不会下雨。”
说完,二人便也各自散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果然还是晴空万里,卫琼枝早起一打开门便看见放在檐下的雾隐,许是几次三番之下她已对雾隐有了一些抵触的感觉,再加上昨日又研究了快一个下午,此时再看便更觉雾隐妖异,卫琼枝稍稍别过了头。
她悄悄舒出一口气,然后便对虎儿道:“娘出去买菜了,你乖乖留在家里。”
她没特意去和裴衍舟说,但声音不小,目的便是告知裴衍舟一声她出去了。
卫琼枝到处转了一圈,昨日卖雾隐给她的小贩今日还在那里,只是摊子上没有雾隐了,果然和昨天说的一样,这次只进了一盆雾隐,卫琼枝心下稍稍松快一些,见其他地方倒没再看见雾隐的踪迹,买了点吃的东西便赶紧回去了。
家里门关得好好的,和她走前一样,可见今日裴衍舟没有出去,虎儿正在门后自己玩着,看见她开门进来便走了过来和她说话。
卫琼枝先把虎儿抱到里面去玩,陪了他一阵之后,虎儿看起来有点累了,她哄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卫琼枝复又出来,整个小院中静悄悄的,她的目光这才投向雾隐,想着再继续看看。
但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卫琼枝差点叫出声,她几步走到檐下放着雾隐的地方,只见雾隐的几瓣花瓣已经被摘下来了,然后揉碎了就散在一旁,汁水有点淡紫色的。
“裴衍舟!”卫琼枝禁不住喊了一声,裴衍舟很快出来,他的眼力胜过卫琼枝许多,一眼便看出了雾隐已经被破坏了。
“不是我,”裴衍舟先解释道,“我早上一直在房中。”
卫琼枝走后,京中的信便到了,他收到信鸽之后便一直待在自己房中,并未出门。
卫琼枝俯下/身子,用指甲盖挑起地上的花泥仔细看着,裴衍舟又道:“是不是鸟,或者小鸡?”
话虽如此说,但他们都知道,鸟不可能把花瓣揉成这样,更像是人捏的。
卫琼枝拍了拍手,转身冲进了房里,裴衍舟紧随其后。
她轻轻怕打了刚刚才睡着的虎儿几下,见他还没醒来,便连声唤着他,都没有反应。
家里只有两个人,如果有外人进来裴衍舟也不可能没有察觉,不是裴衍舟那便只剩下虎儿了,他正是不懂事的年纪,喜欢自己摸来摸去,不小心摸到雾隐并且扯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些被捏碎了丢在一旁的花瓣一定是虎儿干的!
卫琼枝已经来不及去责怪虎儿,此刻她只怪自己没有看好孩子。
虎儿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捏碎了花瓣之后很可能在自己脸上等地方都摸过一遍,甚至有可能把手放到嘴里去吃,这是他时常做的事。
卫琼枝惊出了一头的冷汗,这边裴衍舟已经上前直接把虎儿倒提起来,头冲着下,脚冲着上面,一手抓住他的后颈,一手托住虎儿的胃部使劲按压了几下。
被提起来的时候虎儿便感觉到极度不舒服,已经开始皱眉闹起来,在小肚子受到冲击之后,虎儿在睡梦中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裴衍舟却仍没有放下他,一直吐到没有东西可以吐,裴衍舟才停了下来。
“还是要请个大夫过来看一下。”裴衍舟看见孩子依旧没有醒来,眉间更为阴郁,这样都没有醒来,那就几乎等同于昏迷不醒了,方才他迫使他呕吐其实也是极危险的行为,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呛住没有意识的孩子。
但裴衍舟没有和卫琼枝说这些,只是问了卫琼枝医馆的位置,便自己出门去请来了大夫。
大夫看过虎儿之后,又给虎儿扎了几针,但虎儿还是不醒,大夫见状便问道:“你们所说误服之物,可是酒水一类?”
卫琼枝摇头:“不是酒,他是不小心吃了外面的花。”
大夫查看了雾隐,自然也不认得这是什么花,只道:“这花从没见过,但应该是无毒的,至于孩子为什么还没醒,那我也说不出来原因,已经施了针,再喝一剂药试试,倘或便能醒来。”
裴衍舟送走大夫后又去抓了药,回来后见卫琼枝还坐在虎儿床前,想了想便过去道:“就算吃下去,也并没有吃多少,而且都已经吐出来了,素日我们也曾接触过雾隐,也免不了触碰,要出事早就被毒死了。”
卫琼枝定定地看着虎儿一鼓一鼓的小胸脯,确定他还在喘气,听了裴衍舟的话到底好受些,只是一时也说不出其他什么话来。
裴衍舟又道:“是我没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