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6节</h1>
谢锦城连连点头:“是啊,周伯伯,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觉得小侄哪里做的不对,小侄一一改了就是。其实,在来周家提亲之前,我已遣散了家中侍妾。周伯伯若将周小姐许我为妻,那我就守着她过日子。”
——当然,他房里那几人,都是他的珍宝,他也不舍得赶走她们。不过周家难应付,只能先将她们送出去,待周家姑娘进门,再接回来就是了。
他的神情甚是诚恳,甚至还恭恭敬敬向安远侯施了一礼。
有那么一瞬间,安远侯仿佛看到了纪云开。但很快,他就苦笑,这人又怎能与云开比?
忽然,他眸光一闪,看到一个物件从谢锦城袖袋里掉了出来,滴溜溜滚到了他脚边。
安远侯“咦”了一声,弯腰捡起,欲递给谢锦城:“贤侄,你的……”
他目光不经意地一扫,额角突突直跳,这不像是个普通的香袋,这分明是个绣春囊。安远侯只觉得浑身血液上升,这就是谢锦城的诚意?来周家提亲,还带着这种东西?轻浮浪荡,由此可见一斑。
安远侯冷哼一声,转而对谢太傅道:“太傅,这是谢贤侄之物。”
谢锦城察觉到不对,脑袋里“嗡”的一声,他下意识看向祖父:“祖父……”
那绣春囊瞧着眼熟,确实是他的,可是怎么掉出来的?不对,是什么时候放进袖袋里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掉出来?
谢太傅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孙子掉了一个东西,怎么就慌成这样?他随手接过来,瞧了一眼,老脸瞬间红了,花白的胡须不停抖动:“你!”
有这么一出,这求亲也不必再求了,他哪里还有老脸张口?
他在孙子脑袋上拍了一下:“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嫌丢人不够?走了!”
待谢家祖孙离去,纪云开才晃晃悠悠去找周月明。
周月明正听兄长讲方才的事情。
“……爹态度不明,我还担心爹真的会同意的,谁想到那谢锦城自己作死,竟然从他身上掉下来一个……”周绍元望着妹妹娇美的面孔,“绣春囊”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咳嗽一声,含糊道:“从他身上掉下来一个脏东西。爹挺生气的。反正你放心,这事儿成不了。”
周月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待兄长离开后,她才看见飘过来的纪云开。心情甚好的她,忽的心中一动:“纪云开,是不是你做的?”
第22章 手帕
方才兄长周绍元曾经提到,那脏东西是莫名其妙滚到父亲脚边的,真有这么巧么?
纪云开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地道:“那东西确实是他的。”
周月明眨了眨眼:“所以?”
“我只是让它在合适的时候掉出来,掉在恰当的位置而已。”纪云开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就算没这么一遭,侯爷多半也不会同意。”
那个谢锦城一看就不是良配,应该没有父亲想把女儿许配给这样的男人。
周月明“嗯”了一声 ,心情莫名轻快了许多。她打量着纪云开的神色,小声问:“你变这样的戏法,对你影响大吗?是不是特别乏?用不用好好歇着?”
纪云开轻笑一声:“还好,没什么大事。”
看他神情如常,也不像虚弱的模样,周月明也就略过这个话题,改而问起另一个问题:“我哥说,那人掉下一个脏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有那么大作用?”
“是……”纪云开想也不想就要回答,然而一抬眸,刚接触到她的目光,他就怔住了,猛然意识到,这事儿说不得。
少女目光盈盈,好奇而又专注地看着他。
纪云开心中蓦地一动,那绣春囊上的图案不知怎的,就浮现在了眼前。明明已经没了身体,可他仍感到一阵燥热。他移开视线,不与她目光相对,只随口说道:“也没什么,反正不是好东西。”他咳嗽一声:“我就是来给你报信的,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先走了。”
不等周月明应声,他直接穿墙飘了出去。
冬日凉飕飕的,纪云开仍觉得心烫得厉害。
他自嘲一笑,连身体都没了,还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周月明有点莫名其妙,但并未深想,只琢磨着,兄长和纪云开都不告诉她,那么大约是真的不宜对她细讲。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再问了。不过谢锦城一事最终能如她所愿,不得不说,还得感谢纪云开。
一想到这里,她心尖微微发热,有感激,有歉然,还暖洋洋的。
她心说,其实纪云开待她也挺好的。可惜,他现下只有魂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能帮她,她却无法回报。她能做的也只是暗地里关照一下林氏。
绣春囊一事后,谢锦城再没登门。年关将近,安远侯府渐渐忙碌起来,周月明也跟着忙活。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十九,这一天是纪云开的生忌。往年这个时候,安远侯都会亲自张罗庆贺,如今纪云开已经不在人世。安远侯想到他,难免黯然神伤,命人准备了香烛等物祭拜。
难得是个晴天。
周月明本想让人备些瓜果摆在院子里,想了想,又作罢。她自己拣了一些干果装好放在桌上,末了又拿出一个煮熟的白鸡蛋,正犹豫要不要涂点胭脂,使其变成红鸡蛋,一抬眼,看见在外飘着的纪云开。
她放下鸡蛋,冲他招了招手,声音小而轻快:“纪云开——”
“嗯?”她话音未落,他就出现在她面前。他视线扫过,挑眉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做红鸡蛋。”
纪云开一怔,继而轻笑出声。
是因为今天是他生辰吧?
明明是挺好笑的举动,他却感到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