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建议他最好每季度来医院复查,并预估了一个最晚分化期限——如果到明年年底还没有动静,为减少对身体的伤害,就要考虑必要手段进行干预了。
这次做检查的医生是不苟言笑的中年beta,说话时喜欢皱眉,显得十分严肃,让人感觉病情难医,情况严重。
当时孟以南从检查台上下来,没看到医生的神情,只是觉得很无所谓。他十分不喜欢omega这个性别,对成为alpha也没有多大追求,更喜欢现下没有分化的状态,因此并不着急。
心里还想,反正腺体不疼不痒,明年再说明年的事。
倒是穆湛西拿着检查单,又是那么高个子的alpha,面无表情地跟医生对视,让诊室的氛围变得更加不乐观,凝重不已。
诊断结束,孟以南跟他一起离开,后面排队的人不明所以,见到alpha和医生的神色,还以为有不好的消息,一脸“这么漂亮的小孩,可惜了”的表情,并投以同情怜悯的目光。让孟以南想到就觉得很好笑。
总之,孟以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家休息了。
穆湛西听过一些医嘱,让医生开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药常备家中,用以应急。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最好都不要用上。
他取药时没有人排队,于是逮住窗口新来的小护士,淡漠地问各类药品的注意事项、确认各种情况的用法用量。语气虽不热情,但几句话便能听出其中的细心与耐心,和生人勿近的外表形成反差,让beta小护士红了脸,盯着他热心地讲了很久。
孟以南本来在旁边等着,后来觉得穆湛西和那个小护士的对话过于冗长无趣,就蹲在取药室不远处的角落发呆。等穆湛西终于提着许多药品向他走来,才发现腿蹲得麻掉了。
他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叫哥哥,说站不起来了,一动就“嘶”得喊疼。
穆湛西等了几秒,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好脾气地蹲在他身前,拉过孟以南的手臂挂到自己肩上,背着他走。
孟以南忍着麻,趴在穆湛西背上,刚被背起来,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取药室,跟看着他们的小护士对上目光。
小护士皱了眉,撇嘴,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十分不满意,露出不屑的神色。
孟以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觉得一定要有个胜负,于是紧了紧抱着穆湛西的手臂,借着哥哥看不到的位置之便,很嚣张地直视小护士,末了还冲她露出一个笑,看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倒是穆湛西感受到力的变化,顿了下,问他是不是碰到麻的地方,弄疼他了。
孟以南说没有,之后就收回目光,不再跟小护士宣示主权。
他问穆湛西,“我沉不沉”。
穆湛西说不沉。
孟以南就好像十分高兴,靠在穆湛西身上,下巴搭在哥哥肩膀,穆湛西走路时,孟以南的耳朵有时会碰到他的,会感受到凉凉的触感,有些痒。但穆湛西没有说痒,孟以南也没有避开。
周末来医院的人比工作日多很多,带着家属的alpha更是不少,估计旁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觉得是alpha背着自己娇俏柔弱的小o。
孟以南刚开始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从路人眼中意识到这一信息,便十分不好意思。
但因穆湛西没有问他腿是不是不麻了,也不嫌弃孟以南重,孟以南就抱着他的脖子,很厚脸皮地享受了优厚的待遇,也不说“放我下来”之类的话。
对孟以南来说,生活逐渐按部就班,却又丰富多姿,最近几天过得竟比他长达十六岁人生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感到舒心、心满意足。
他无法分清究竟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令时间的存在感降低,继而显得流速加快,还是乐不思蜀的心境让自己无暇他顾。总之等他某天想起来,数一数,骤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临城生活了三个月之久。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不足一个学期那么长,却能让两个不认识的人变得十分熟悉,建立牢不可破的关系。足以令人叹一声神奇。
而同时,这个时间孟渡也该结束蜜月期,据他出发前所说的日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想到孟渡,孟以南心生烦躁,产生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如果是以前,孟渡回来也就回来了,孟以南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憋在房间里,有事出门没事蜗居,不焦急,也就可以减少心情变差的次数。
但现在不一样了。
假使孟渡住在这里,那么相当于孟以南近期的所有生活都被颠覆。
他不会随意地坐在餐桌看穆湛西去厨房忙碌,不会窝在沙发上安心无忧地睡觉,更不会穿过二楼走廊,发出不大但能让穆湛西听到的声音,再敲响那扇门,然后在那里一直待到作业写完,待到不小心睡着。
孟渡是不定因素,可想而知,必定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令孟以南非常不欢迎。
不欢迎到忘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家的原住民,也忘记他是跟着孟渡才能住进这里,拥有了与穆湛西相识的机会。
在隐隐的焦躁中又度过几天,十二月到了末尾。
孟以南早将孟渡拉黑,断绝了一切与之有关消息的来源,如果他不问穆湛西,那么就不会知道孟渡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何时回来。
当做没有这个人的样子,让自己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