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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浅浅笑着,嘴角边绽出漂亮的梨涡,声音轻柔的道:“不,我是来带你走的。”
她伸出一只莹白纤细的手,在他眼前摊开:“我带你离开这而,以后再也没人会伤害你。”
男孩儿看着那只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轻易的信任她,却又好似被神女一般温柔漂亮的女子蛊惑了。
他将那满是伤口和血迹污渍的小手递了过去,那女子却丝毫没有嫌弃,柔软的手掌将他的小手包裹着,牵着他离开了柴房。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在哪里,一切显得那么怪异又顺理成章。
他被带到一间屋子里,看着她动作轻柔的帮他上了药,又赶他进了温暖的被窝。
然后她坐在他的床边,伸手轻拍着他的被子,嗓音里带着温柔诱哄着他入睡。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的心忽然变得宁静下来。
那条垂死挣扎的鱼逐渐离他远去,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接着,带着满足和一身暖意睁开了眼睛。
谢尘看着眼前的藕色绣缠枝花纹的帐慢,半晌都没能从刚刚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怀中的女孩娇躯柔软的倚着他,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温热的有一丝痒意。
他闭了闭眼,梦境中那个神女一样的姑娘,模糊的面容与怀中的女孩儿渐渐重合,那颊边的梨涡仿佛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谢尘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解自己居然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那个脆弱不堪的少年早已被他封存在心底,许多年不曾出现在梦境里了。
他平复了心神,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怀里的姑娘。
她睡的很香,一张小巧干净的脸,细眉下那双漂亮的眸子此时正闭着,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让谢尘控制不住的想起梦里那双眸子里温柔的笑意。
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让这双眸子睁开来,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笑着看他。
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那细细的眉,渐渐滑落到那闭着的眸子上。
直到那眸子的主人不堪其扰,迷糊的睁开双眼。
那双眸里倒影出谢尘清俊的模样,接着染上了一点慌乱,然后她似乎很快便调整过来,将那一丝下意识流露的情绪掩饰下去。
可谢尘分明看清了她眸中来不及掩饰的恐惧惊慌。
这一瞬,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向下坠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白歌看着眼前皮相漂亮神色阴鸷的男人,也不知大清早的谁得罪了他,更不敢随便开口。
她只注视着谢尘面无表情的起身下榻,一言不发,也不需谁伺候,自己穿好了衣裳,掀了帘子离开。
待他出去后,屋外的婢女才鱼贯而入,准备伺候着白歌起床梳洗。
白歌坐起身,看着谢尘离开的方向,细眉蹙了下,觉得这人脾性怎如此阴晴不定,着实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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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尘作为谢府如今的当家人,处置几个奴仆自然没人敢拦。
昨夜里,李滨就已经派人抓了谢明朝的乳母吴氏,再一番审问之后,又抓了几个长期与她一起赌钱的下人,一并关了起来。
可能是那吴氏的女儿得了消息,在谢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稍晚些时候,谢尘刚从衙门回来,谢老夫人的丫鬟就进了莫妄斋。
此时,白歌已要派人将吃过了午饭谢明朝送回谢大夫人周氏那,谢明朝却满脸不愿的磨蹭着。
白歌正头疼怎么劝说他,就见李滨过来传谢尘的话,要将谢明朝带到谢老夫人那回话。
谢明朝生怕他三叔不管他,只好跟着李滨离开。
谢尘领着谢明朝在谢老夫人那呆了一刻钟,把吴氏和几个婆子都带到谢老夫人面前重新审了一遍。
看着嫡母微微发青的脸色,又看了侍立在谢老夫人身边的周氏一眼,谢尘淡淡道:“这孩子既然已经过继到大哥名下,就是我谢尘的侄子,大嫂若是不愿意养便直说,养在我那也成。”
周氏的脸顿时一白,却没吭气,而是看向谢老夫人。
谢明朝的眼睛倒是亮了亮。
谢老夫人这会儿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事你大嫂的儿子,哪有你一个当叔叔的抢着养的道理。”
谢尘转着扳指,心思沉暗却不外显得道:“朝哥儿也不小了,正该跟着我读些书,宫中的五皇子明年也要开蒙了,他与朝哥儿年纪相仿,到时候我准备送他进宫给五皇子做伴读。”
谢老夫人愣了一下,皱眉道:“为何是五皇子,怎么不是三皇子?”
谢尘垂下眸,压住嘴角的一丝讥讽:“嗯,三皇子的伴读已经选完了。”
谢老夫人不满的道:“那也不能给五皇子当伴读,你这做官做的,怎么半点不知好歹,我听说沈贵妃还想让你给三皇子开蒙,你也给拒了?”
谢尘看着嫡母唇边深刻的法令纹,心中那种厌恶感渐渐侵袭上来。
', ' ')('他手指微微用力,拇指上的扳指转的快了些。
“朝中的事,母亲就不必跟着烦忧了,我自有分寸。”
谢老夫人本极为不悦的想要说什么,忽然外面婆子小跑着进来。
“老夫人,好消息,四姑娘有喜了。”
婆子欢天喜地的禀报着,顿时让谢老夫人忘了刚才的不快,急切问起了女儿的情况。
谢尘看着眼前一幕,松开了捏着扳指的手,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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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谢尘便吩咐在莫妄斋附近单独辟了个院子出来,给谢明朝住,又重新给他派了院子里的下人,听说最近还在给他寻摸适合的夫子。
许是念着白歌带他见了谢尘,才让他脱离苦海,谢明朝没事儿就喜欢往韶音阁跑。
谢尘撞见他本有些不悦,但后来见他并不怎么烦扰白歌,反而他在的时候会让气氛活跃些,白歌也不会那么紧张,也就由着他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院中那颗高大的杏树的果子由青变黄,最后熟透了掉落一地。
待到萧瑟的风将院中杏树的叶子纷纷刮落时,白歌的肚子也开始显怀了。
过了最难受的前三个月,她的精神也逐渐好了起来。
只是偶尔看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难免会产生一丝荒诞感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她现在或许正在筹备与裴桓婚事,满心憧憬的与绣娘讨论着嫁衣的样式,挑选着嫁妆。
他们的婚礼可能会定在明年的春天,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春光明媚,风也和煦,许多宾客观礼祝福。
白歌半靠在美人榻上,不自觉的发起呆来。
直到谢尘进来,将手落在她眸子上,遮住她发怔的目光。
“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似乎心情颇好,语调中含着一丝笑意。
白歌回过神来,在男人手掌间垂下眸子。
“没想什么。”
这段时间她已习惯了这人时不时的出现,甚至晚间与自己同塌而眠。
刚开始她还会紧张的僵硬着不敢动,生怕谢尘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可后来,次数多了,谢尘也不过是抱着她单纯的睡觉,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会吃惊于习惯是多么强大的力量,能让自己渐渐接受一个心中憎恶的人的亲密接触。
谢尘看着她平静的脸,心中的不渝又泛起涟漪,但想到接下来的事,他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下。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白歌依旧没什么兴致的道:“什么人?”
谢尘深深看了她一眼,向外唤了一声。
很快,李滨领着一个年过四旬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中年妇人皮肤白净,样貌依稀能瞧见年轻时的秀丽。
她一见了白歌,就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茵茵!”
白歌愣了一下,抬头望了过去,顿时惊喜的坐起身:“辛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茵茵。
是她的乳名, 还是宁氏给她取得,只是很久没人叫过了。
白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扑到自己身前的妇人,熟悉的面容, 柔和的气质,尽管比记忆中那个秀气可亲的女人老了些许,可她依旧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辛妈妈?
怎么是她,她怎么来了?
惊喜又诧异之余, 她不免疑惑一瞬, 很快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谢尘。
谢尘嘴角噙着点笑意, 似乎是对她的惊喜极为满意。
但他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只是神色温和的看着她。
白歌心中顿时涌起说不清的情绪, 下意识的又错开了男人注视过来的目光。
李滨见自家三爷没有开口的意思,连忙出声解释道:“自从姑娘有了身孕,三爷就一直担心身边的人照料不周,因此特地派人到淮安将您的乳母接过来, 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快三个月,才将人接到京中。”
白歌看着眼前的多年未见的辛妈妈, 小小的吸了口气,眼睛有些酸。
辛妈妈是她的乳娘, 她是在辛妈妈的怀里长大的。
从刚记事的时候起, 辛妈妈就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就连晚上睡觉时, 也经常陪在她身边, 下雨打雷的时候, 小小的白歌会缩在她怀里, 被女人温暖的怀抱包围着, 才不会害怕。
于白歌而言,辛妈妈比之苏姨娘,更像她的娘亲。
只是可惜,白歌八岁那年,辛妈妈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不得不离开了戚府。
那时候的白歌,还因此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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