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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过一刻钟,她又把以烟唤回来。
“让你家大人回来睡觉。”
以烟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等了好半些时候,以烟也没有回来。
姜馥有些焦躁地坐在床褥上,手指蜷紧,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
她抿紧唇,一眨不眨地盯在那紧闭的房门上。
只有偶尔的风刮过她的脸,吹起她的头发。
她就在那摇曳的烛光中静默地等着,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直到蜡烛一点点地燃尽,火光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中。
没人能注意到那在床上有些孤拗的身影。
细小轻微的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房门,姜馥咬紧了牙,还是坐着不动。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入房内。
一贯冷冽的味道传入姜馥的鼻尖,她还是坐着,但隐隐能见到微微颤抖的肩膀。
但室内黑暗,并不明显,甚至并不能清晰地看见床上的人并不是躺着,而是坐着。
那个身影还在一点点地向床边走近。
“滚!”
冷不丁地一道声音,如一个炸雷,一下子在静谧的黑暗中炸开。
姜馥一把掀开挡在身前的帘子,一下子站起,用力吼道:“给我滚!”
强行克制的怒气在此刻全部爆发,姜馥气血上涌,手脚并用地把眼前这个碍眼的身影用力推到门边,带了点声嘶力竭。
门被她用力地关上,她侧过头去,不去看那人的脸,身上却一下没了力气,滑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这是哪来的气性,气愤过后,眼眶里是阵阵酸意,一点一点不受控制地涌出。
李砚还站在门外,颀长的身姿在地面投下一道阴影,姜馥坐在那片阴影里,捂住嘴。
指甲陷进肉里,她紧紧握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酸胀的情绪在看见他后不受控制地无限放大,她狠擦了一把自己的脸,良久,站起来。
地面上那道黑色的影子还没有离开,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的心思,背着门,一步一步走回到床上,躺下。
在大事没有完成之前,她不该生出别样的心思,不该贪恋那些虚假的温暖。
是她痴心妄想了。
夜色依旧漫长,泼天的黑墨在两个人的心里一点点地生长、放大。
翌日清晨。
“陛下,如您所料,他们的关系果然变得不好了。”
心腹贴在李牧耳侧,把他昨日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
李牧轻轻笑起来,这则消息让他脸色明快起来,稍稍冲淡了先皇尸体还未找到的坏消息。
“继续给他们添把火,在市井放出消息,说他们不睦。”
“是。”
“对了,可曾在那老头子的棺冢里找到什么残留的东西?”
“没有,那棺冢里的一切都没了。”
听此,李牧脸色变了变,难看起来,“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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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个泰大人又给您送来了信,您要看看吗?”
以烟捧着一封信,尽量小心翼翼地不去戳到姜馥的伤心事。
镜子里的人儿眼眶红肿,眼睑下是一片深色的乌青,满脸的憔悴。
她拿起面脂,细细地在脸上按了几番,勉强遮住了些,才伸手,让以烟把信拿过来。
她展开信封,里面只有很简洁的几句话。
[不知殿下可否考虑好,若考虑好了,还是之前的地方见。]
她撩起眼皮,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纸条揪成一团,扔进炭盆里。
熊熊火焰眨眼就将纸条吞噬得一干二净,不复存在。
“夫人,这是...”
姜馥没有说话,只是让以烟扶她出去。
门外,空荡荡的,早已没有李砚的身影。
她停顿了下,看了眼初升的朝阳,加快步伐朝大堂走去。
桌面上早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早膳,只是还是空荡荡的。
她坐下来,以烟给她递上碗筷和一应物品,站在旁前服侍,但姜馥只是皱了皱眉。
“夫人,是缺了什么吗?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没有——”,她顿了顿,勉强把一块糕点扒进嘴里,补充道:“去备轿子,去客满楼。”
早市热闹,街头人声攒动,各种各样的香味飘进姜馥的鼻子,姜馥摸了摸空扁扁的肚子,却提不起任何食欲。
一些杂言碎语也跟着飘进姜馥的耳朵里。
“原先觉得她可怜,但是既然嫁了人就得守为妇的本分,竟然还背着自家丈夫去偷吃。”
“太恶心了,怎么还不把她浸猪笼。”
“就是,从未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我要是她,就一头撞死了。”
', ' ')('第31章 风波
刺耳难听的话一波一波地传进轿子里, 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的甚至跑到轿子边,大声喧嚷。
一群妇人吵吵闹闹, 乌烟瘴气。
“夫人,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奴婢这就下去收拾他们。”
以烟气红了眼睛, 提着裙子就准备下去, 却在跨出轿子的那一步被姜馥按住。
“随他们说去吧,反正我名声已经很差了。”
姜馥兴致缺缺地摆摆手, 靠在一旁的软枕上闭目养神。
若是在以前, 她肯定是要借这帮人烘托一下自己的悲惨处境,塑造一个楚楚可怜的人设, 再在李砚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好让李砚心疼她。
可现在, 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主动了这么久, 得到的回应只是那么一点, 或者说根本没有回应。
他从始至终都不愿让她进入他的世界。
想通过他把那个狗皇帝拉下马实现复仇,真是难如登天。
况且她亲眼所见,是他一刀刺死了她的父亲......
“吁~~”
前头马夫的叫喊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轿子停下,姜馥正了正色,在以烟的搀扶下下了车。
这几日客满楼的人丁倒是比她上次来时多很多, 也有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也多了许多正经吃饭的食客,若不是她上次早有留心, 如今的这客满楼倒是再也不能让人看出这不是寻常之处了。
想必是泰轩的人马又壮大了一些。
前日里迎她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她, 热情地招呼着她往上走。
“小姐今日可还是要之前的那些菜色?”
“对, 一模一样的。”
姜馥淡淡地瞥他一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小厮忙不迭地点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姜馥在雅间落座,她的桌面前早已摆了一模一样的一盏茶水,冒着热气。
视线落在那盏茶水上,不过片刻,她又很快移开,并没有想要再喝那盏茶的意思。
差不多的时间,泰轩一身黑衣,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额角白鬓还是和之前一样,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考虑得如何?”
泰轩照常行礼,倒是把君臣之道恪守得紧,没有一丝俞矩的地方。
“你之前说,我父亲被人下了毒,是怎么确认的?”
“回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把臣给你的那幅画像仔细看过,那画像上便沾着那剧毒,和先皇陛下体内的是同一种,臣是通过那副画像发现的。”
泰轩不卑不亢,言语里没有丝毫慌张,看起来并没有说什么假话。
姜馥姑且地点了点头,她那日确实在画像上看到了一些微黄的痕迹,当时只是以为陈旧了,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你是怎么想到的?”
“先皇陛下的嘴唇乌青,眼底发黑,看着并不像是失血过多致死,所以臣就让仵作验了身,证明了臣的猜想。”
画像上的东西她可以回去请人验,但她并没有看到过父亲死后的样子,这所有的一切在没见到父亲的遗体前都无法考证。
姜馥捻了捻手指,在思量他话里的可信度。
“那我父亲的遗体你有没有找回?”
泰轩眉头皱起,仿佛是有些为难,跪下来道:“回殿下,李府守卫森严,臣数次想进去找寻先皇陛下的遗体,都失败了,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作罢。”
他面容恳切,说话滴水不漏,她想责难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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