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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乘舟回京,船上周家两兄弟的心情却和离京时截然相反了
原本觉得踌躇满足的周泽越此时又怨又气,怨父亲嘱咐的人未能顺利到位,以至于他非但不能一举夺魁,反而落榜;气周清得到名士青睐,被收为弟子,名声超过自己。他这样心情起伏不定,那被气出来的些许小病就这样时好时坏,一直未能好全。
而原本心怀不安的周清确是所获良多,既与心上人互通了心意,又在桂榜上名列前茅,简直是双喜临门了。或许是因为心情所致,他的气色也变得比来时要好上许多。
周泽越不愿见周清,让他在自己面前碍眼,周清自然也不会主动凑上去讨嫌,自己呆在船舱中也不怎么出去。就这样,两人一路上也算是相安无事。
临靠岸的时候,周泽越才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自己如今年龄也不算大,真在这个时候才算是稀罕事,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想要贿赂考官舞弊来让他扬名,此次就算是自己落榜,也只能说是常见之事,并不丢人,只是在周清的衬托下才显得有些不妥罢了。
只是世上事情向来多得是祸不单行,周泽越下船,刚一见到前来迎接的管家就心里觉得不妙。
只见那管家披麻戴孝,满脸哀戚地迎了上来。周泽越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盘算着家里谁身子不好了?
……祖父虽然年高,但是身子想来康健;父母也并无病痛……恐怕、只有嫡长姐、蜀王妃出事了!!
周泽越这样想着,就脚下一软,他平时里再不学无术,也知道自家如今的繁华全凭着作为蜀王妃的嫡长姐撑着,若是没有蜀王府作为周家的后盾,周家着一片繁华就塌掉了一大半。
他在心里不断否认,眼中含着一些希冀看向管家,心里想着哪怕是父亲、母亲突发重病去了呢?也比蜀王妃不在了好……
但是不管他如何作想,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会因为他的想法改变。只见那管家哭着应了上来,为周泽越和周清披上麻衣、带上白色孝带,痛呼出声道:“少爷、王妃前日里去了!”
周泽越眼前一黑,全凭旁边小厮扶着才没摔倒,他哆哆嗦嗦地,从嘴里说出的话都不知道是什么:“回、回家去!”
周清也被阿魏、知雨带着上了马车,神情也有些恍惚:他虽然从方舒宁口中得知了大姐姐的累累罪行,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样突然去了,再想起殷寻之前回京之时许诺的预备迎娶他的话,心里一颤,虽然知道殷寻不是这样的人,但也不免怀疑怕不是王爷或者世子下了手……
阿魏看出了周清的恍惚,凑上前去悄声说:“公子莫要乱想,周家女乃是自尽的……”
旁边有知雨跟着,阿魏也不敢说太多话,只是让周清安心后,示意过会儿无人时再详细告知与他。
一行人快速回到了周家中,周文钟和钱媛正浸在各自的哀痛之中,都无心见周清,只是让他直接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倒是将周泽越叫了过去。
周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忽视冷落,就在正屋前行了个礼,就带着知雨和阿魏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魏将知雨打发去收拾行李,知道两人独处的时间不会很多,便快速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却说周溪悦沉疴已久,被囚禁在蜀王府里。她自从发现自己的病是因为中了自己下过的毒物后,便彻底打破了之前的各种幻想,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蜀王父子绝不会放过自己后,便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和父母弟妹见上一面,好让他们在自己死前早做安排,却受到严防死守,始终不能如愿。
等到得知殷寻平息动乱回京的时候,周溪悦已经彻底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她拼死将自己的陪嫁嬷嬷送回周家,想要示警,却没见嬷嬷回来,心里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直到殷寻给了周文钟、钱媛暗示,流露出自己想要周清续弦的意思后,虽说那夫妻二人都各有谋算,但是心里都已经默认了周溪悦已经命不久矣,需要周清来为周家续上辉煌了。
殷寻离京之后,周家夫妇都各自送了人来给周溪悦侍疾,实际上则是在暗中嘱咐她要记得为家族贡献,主动向蜀王提起周清,只是一个希望她主动为蜀王续弦,一个希望她能将周清弄成娈宠罢了。竟无一人真心关心与她!
殷谦还是年轻,不知道心里信念破碎的女人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只想着要让人来刺激周溪悦,没没想到她在重重看管下做出什么事来。
周溪悦自家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没有受到刺激,她自己也会在得知周清中举后想各种办法将周清弄得狼狈,她不知道殷寻与周清的关系,必然会想尽办法将周清这仇人的弟弟送给殷寻,让殷寻拿他泄愤,以求为自家父母弟妹留下时间准备后路。
但这一前提,必然是她自己愿意,才愿意留下这样一个毁坏庶弟前途清明的污名的,可听周文钟与钱媛送来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主动承担恶名,好让周家保持清白,能够长长久久的繁华下去。
周溪悦又惜又恼。痛惜父母沉浸在虚假的繁华之中,不
', ' ')('知道死路将近;恼怒父母对自己的利用。日久天长,她心中的痛惜越来越少,恼怒越来越多,在又一次被殷谦派人灌下续命的药汤后,终于在心里默默爆发了。
她知道最恨自己的殷谦仍愿意给自己续着命,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在,而周家夫妇想要如愿,也是要自己活着才好。
既然如此,她偏偏不要如他们所愿。
殷谦独自在蜀王府中,对周溪悦的看管有些松懈,对她的看守也松了不少。周溪悦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殷寻回府后,周溪悦暗中观察时机,在圣上派人来接殷寻入宫的时候挣脱了看管她的侍女,一路闯到了殷寻和大内总管面前。
周溪悦知道蜀王受到圣上宠信,但是以她想来,殷寻手握赫赫战功,怎么会不招忌惮,她是圣上亲自赐婚下来的,往日在外的形象也想来温婉,却落得如今这样处境,恐怕是因为殷寻对圣上心怀不满,才会这样待她。
周溪悦心里知道自己还不够格让天家兄弟反目,但是在圣上心里埋下个钉子也是好的。她见自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便开始痛呈自己被殷谦、殷寻虐待,恐怕蜀王府对圣上怀有二心,自己愿以命相谏,万望圣上重视。
说完,便直接含笑撞死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殷寻面色冷沉,吩咐侍卫为周溪悦收尸,对外宣称蜀王妃病逝,便拂袖离开,进宫去了。
前来请殷寻入宫的大内总管是圣上的心腹,对于周家与藩王密谋造反一时从头到尾都是心知肚明,自然知道周溪悦离间的恶毒心思,因此也只是惋惜地摇摇头,最后看了下周溪悦的尸身,心里喟叹:明明看着一副精明相,怎么总是做出这些不精明的蠢事呢?
阿魏在下船的时候受到了蜀王府上变装的侍卫送来的字条,上面只有寥寥几句,便已经能看明白蜀王府上发生的那一场堪称闹剧的波澜了。
他在心里整理了下语句,飞快说道:“周家女在宫中来人面前诬蔑王爷心怀二心,为添信任,撞柱而死。”
周清心里一惊,忙问道:“王爷、王爷可曾有事?”
“无妨。”阿魏微微摇头,“圣上与王爷兄弟情深,自然不会被他人离间。”
周清这才松了口气,见知雨走上前来,便和阿魏一同默契的闭口不谈了。
知雨带来一身素服,帮着周清穿上,告诉周清要一同去蜀王府上悼念。
周文钟带着家中儿女往蜀王府赶去,周清如今是新晋举人,名士弟子,自然不能和往常一样,因此便安排了他和周泽越坐在了同一架马车上。
在路上,周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扭头就见周泽越正满目怪异地盯着自己看,看的周清浑身发毛,不由得开口问道:“兄长?我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周泽越摇了摇头,也知道自己眼神太过明显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嘴里言不由衷道:“没有,只是长姐去世,我太过悲痛罢了。”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想来嫡兄与蜀王妃想来关系紧密,想来一时哀痛难当也是有的,周清便不再纠结更多了。
他不在意,周泽越心里却不能完全把事情放下。之前他被父母叫到身前,把自家的谋划对他全盘托出,还拿出了周溪悦的书信,信上说是愿意进言,为王爷续弦,只是周清身份毕竟已经不同以往,恐怕王爷不会答应,不如将他送到府上,她设计令周清失身与王爷,对外宣称他为进幸,趁嫡姐病重勾引王爷,让他名声尽毁,便是不愿进府也不得不进了,到时候她在将周清提成侧妃,也算不损周家的名声。
周泽越看着手上娟秀的字迹,心中不寒而栗。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一向以温婉形象示人的长姐竟然能待人如此狠毒。但战栗之余,他也不由得心动——这样一来,身名具损的周清再也不配与他相提并论了!而且身为男子被迫承欢,辗转与后院之中,时间日久,谁还会记得他的才名呢!
周泽越想到这里,愈发兴奋起来,只是抬头看到父母的愁容,这才被一盆冷水泼灭了心里的大火——长姐已经去世,无论他们之前计划的有多好,都已经完全无用了……
攥紧双全,周泽越满心不甘。
若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能够摧毁周清的机会,他也不会遗憾。只是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就这样说生生在眼前流逝掉,周泽越实在是越想越不甘愿。
他张了张口,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那不知父亲、母亲您们是做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钱媛恨恨道,“你父亲心里总想着顾念名声!却不想想,若是周家没了蜀王做靠山,还要那名声做什么!”周泽越是钱媛爱子,钱媛此时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意动,在想到那小贱人考取了举人,还被名士收徒,自家宝贝爱子却落榜的痛事,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钱媛扭头看了下周文钟纠结的表情,也不再维护自己虚假的宽容大度,下定决心道:“老爷,你可别心里想着那小贱人或许能够为官作宰,支撑周家了!先不说他就算考上了进士,还要等多少年才能当上大官,就说他要是知道
', ' ')('了他娘是怎么死得,可还能甘心给周家卖命、扶持家族啊!!”
“你、你胡说什么!”周文钟眼神躲闪,开口道,“我哪里说过不愿意了,只是王妃已经去了,还如何行使计划啊?”
钱媛扯了扯手里的帕子,恨声道:“过会儿不是要去王府悼念王妃吗,直接找个机会给王爷和那小贱人下药,将他们推到一处去,王爷本就对周清有意,岂会不愿意!”
“那可是在王府上!”周文钟眉头紧皱,不可置信。
“王妃又不是没留下忠仆!”钱媛怒道,“找个机会也不算难,有心算无心,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到时候随便叫人找个借口去找蜀王,将他们捉奸在床!到时我再哭闹一番,让王爷不得不留下那小贱人,就算这件事出来有人知道是咱们算计,可王爷得到了人,那小贱人那里能说得上话!”钱媛说道,紧紧盯着周文钟看,“名声!名声能值什么!有蜀王撑腰,谁敢对周家指指点点!”
钱媛这样强势,一时间周文钟和周泽越都被她吓住了,虽然心里隐隐约约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在钱媛的连声催促之下,只能将那一点不安深埋起来,同意了她的计划。
三人就这样一起筹划了起来,时间紧迫,那商讨出的计划自然是漏洞百出,满是破绽。只是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再去想那些了,只是想着正如钱媛所言:到时候事成,有蜀王撑腰,周清翻不起浪来,外人也不敢商榷。
只是最后,周泽越还是难以忍耐心里的不安,见父母不察,将那一直在自己手上拿着的信纸叠了两叠,悄悄藏到了袖袋里面。
……我又没有做些什么,只是藏了封密信而已。周泽越心里默念,也不知道在暗中谋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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