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略略松口气:
“这句公正话我就能说!
我最了解你们二位的友情。
是建立在为了维护国家利益的基础上,非一般的庸俗朋友可比。
我之所以请您放弃前嫌共赴国难,也正是因此才符合蔺廉相交的初衷。
我想相如在九泉之下,也会对您答应我们的请求而感欣慰和支持。”
廉颇眯着眼睛盯住虞卿:
“不!他不会感到欣慰!虞先生,您知道相如死前说的是什么吗?
他一口一口地吐着血,都喘不过气儿来了还在拼命喊:
‘我没徇私情,全是为了赵国啊!’
他是含着满腹冤屈被逼入九泉的!”
听到蔺相如死前的惨状,虞卿忍不住嚎啕大哭。
并非假装,实出真心,以至使他参与政治的热情凉了许多,暗自决定:
处理完赵国事后,就归隐深山,再不复出。
他一哭,廉颇也受不了啦,放开嗓子相陪。
直到都没有力气再哭下去,才相对唏嘘着慢慢恢复常态。
但虞卿还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相如之事,我一定要向赵王讨个说法,但现在危急万分,您还是必须出来。”
廉颇哼了一声:
“我个人受到的一切都可以忍下,不再计较。
但蔺相如是被谤受诬而死,不还他一个公道我日后何颜见他于地下?
郭开因诽谤诬陷他而升官当了太子少保,那就让他到我这儿来给相如昭雪吧!”
这才把虞卿难住了:
“老头子性如烈火,与郭开又仇深似海,见面就会把郭开砍了。
可人家郭开现在是太子少保的身份,擅杀大臣,情同反叛,不就更麻烦了吗?
只得再劝廉颇先顾全大局:
“廉将军……”
不料廉颇沉下脸来:
“我早就不是将军了!来人啊!送客!”
既然廉颇是这个态度,赵王和平原君只有叹息了:
“另请高明吧。”
虞卿却仍然坚持:
“廉颇不仅武艺高强,经验丰富,现在也只有他挂帅才能稳住人心,凝聚成团,非把他请出来不可!
难道你们真舍不出一个郭开吗?
他是个什么人物值得你们这么珍惜?”
赵王尴尬地笑笑:
“一个弄臣有什么珍惜的?
只是怕杀了他也难解廉颇心头之恨,既然先生认为需要,就让他快去吧。”
听说派自己去请廉颇,郭开的腿骨都吓酥了,当时就尿了裤子,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臣,臣到了廉府,还不就是进了阎王殿?
只怕比挨一刀还难受哇!
大王!大王!请看在臣为您尽忠多年的份上,饶了为臣吧!”
瞅着郭开的那副可怜样,平原君有些不忍:
“让他死在廉颇手中又有何用?”
虞卿一笑:
“有用!
廉颇为人憨直刚烈,嫉恶如仇,然气量不大又很高傲,易激而难求。
郭少保只要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与你不同类的高尚的人,我保证他不但不杀你。
还会同意担起卫国重任,至于应该怎么说,就不用教你了。”
聪明人一点就透,郭开爬起来给虞卿磕头为谢:
“虞相国放心,骂自个是狗娘养的王八蛋,还真是下官的拿手好戏。”
倒是孝成王忍受不了他身上那股臊臭气,厌恶地一挥手:
“还不赶快下去!”
郭开白衣素冠,穿一身孝服来到廉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