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备已消耗殆尽,补充又不能满足需要,赵括只得下令削减口粮。
还没投入战斗,军心先已不稳。
严酷地镇压只能封住将士们的口,心中对赵括的抵触情绪却越来越强烈:
首先,赵国人民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就不积极。
如果是秦军入侵,为了保卫国家,反击的士气旺盛、斗志昂扬;
而现在尽管也是打着“援韩”的旗号,战争的起因却被普通人认为是由于权贵们扩张领土的欲望。
是赵“不耕而获”占了秦的便宜引来人家的报复,对韩又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也不光彩。
平民无权参政,却可以在肚皮里“谈政”。
君王将相对胜利信心十足;
将士们则觉得这一仗打得不理直气壮。
先天性的底子不足,在顺利情况下对作战没什么影响,处于逆境就可能引发负面效应。
廉颇取守势,依托营垒打防御战,作战环境和生活条件总比野战强得多。
将士们的伤亡和疲劳就相对的小,所以尽管战斗激烈,大家还没什么怨气;
赵括上台,形势骤变。
无论他的措施是否正确,仅操之过急从心理上就让人不能适应。
更何况他的“改变”,又降低了将士们的生存条件,失去安全感。
与“廉颇时代”相比较,自对赵括不满。
任何将领都倾向于治军,因此有“服从命令为军人天职”的观念。
但廉颇之严是用于保障作战,在生活上则给将士们一个较宽松的环境以调剂情绪;
赵括则是为了“树威信”。
在平时当然应该要求部队坚持操练,备战的同时也可避免将士的心态滋生安逸,疏于松弛;
战斗的间隙则应尽量保存将士的体力。
而赵括偏反其道而行之,让部队从清晨练到天黑,练得将士们筋疲力尽。
有经验的人都懂得,古典的阵法盖不适用于山区中混战,赵括却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
而排练那些只可用于观赏的、毫无实战价值的“花架子”。
军人不是演员。
只熟悉在日日夜夜做生死拼搏而不习惯这类活动,却要因“表演”失误而受惩罚和侮辱。
其中还有些人是在战斗中屡次立功的公认勇士,如此严肃军纪,大部分人都不服气。
新兵到前线后,立即分到各部队,彭虎意外地见到自己的弟弟彭合。
弟兄相逢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反倒引起焦虑不安:
“老二,你也来了,咱娘谁管哩?”
他们的老娘因为丈夫战死哭瞎了双眼,哥两个都没结婚,又无姐妹,全都出来打仗,谁来照看老娘?
彭虎不能不急,彭合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嗫嚅道:
“可、可不来不行啊,过了期没报到的,要砍头哩。”
彭虎气得砰地搧了弟弟一个大耳光,彭合捂住脸不吱声,只是默默流泪。
新兵、老兵见两个人打架,都围拢过来劝解。
伍长气呼呼地骂彭虎:
“混蛋!你凭什么欺负人?”
彭合怕哥哥吃亏,连忙哀告:
“长官,他是俺哥,没欺负人。”
彭虎平常是个流血不流泪的刚强汉子,此时此刻却憋不住放声大哭:
“俺是着急俺那苦命的瞎老娘啊!”
彭合这才跟着号啕大哭起来……
这俩兄弟的哭声也触动了许多人心中的痛处:
二十万人参战时执行“三丁抽一”的规定,还可定期轮换。
这回可是父子兄弟齐上阵,家中只剩下妇孺老残。